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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方法是,会做出和五条老师行为一样的人就放过,冒着即便被殴打的风险,也要将一口留存到发硬的食物塞进栏杆里的,大约是好人。

    而会高高扬起拳头与重物,将即便拼命求饶的人也要击打到头破血流的、这些让她恐惧地回想起爸爸妈妈的人,大约是不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会做出五条老师向她做的事,明明本该是幸福甜蜜的,可是被那样对待的女孩子哭喊着,部分甚至在记忆的碎片中投到河水里死掉,应该也是不对的。

    “你痛的话要说,不愿意做的事即使是我也不能够迁就,不然就是强迫了,明白么?”

    这是五条悟在她没有力气时,仅用握着她手指亲吻排解时同她所说的。

    “逼迫就是错误的,就算结了婚,嘴里大喊着'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对方不愿意,也是错误的。”

    那是熊猫和狗卷慌里慌张切屏幕,真希嘴里抱怨“怎么净是这种破剧情”,而沙耶困惑地表示“可是他们是夫妻”,路过的五条老师俯下身子冲她晃着食指认真教导的。

    好像……

    多少有一点能明白。

    沙耶仔细筛选着,花费了些时间,又依照烂橘子的成果,到底参悟了一些脑部调整的奥秘。

    将大脑里的“恶”一面强行压制,施加以诅咒,萌发时身体感受难以磨灭的痛苦,这样一来夏油杰就不会叛逃了吧?

    他还有用的,怎么可以逃跑呢?

    必须压榨到一点价值不剩才行

    必须为她最爱的五条老师分担去一部分积压在肩膀的重力才可以。

    就用这样的方法将他留住吧。

    至少这一次,能够比上周目好一些……

    意识的最终。

    最后一丝自高层们身上汲取的力量也用尽,沙耶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大……大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融化掉了?”

    “呜呜!哥哥!美美子快去找那个哥哥!”

    “等一下,好像在说些什么… sa…t… ?”

    “是想要传达给谁的话吗?

    呜……放、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传达的! ”

    “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们教训他们!

    姐姐的好多好多手——一点!一点也不可怕哦! ”

    “我也觉得完全不可怕!超级帅气的!”

    “所…所以,一定会替你传达到……”

    “——一定!”

    ……

    …………

    *

    等再度睁开眼,沙耶发现自己躺在力量竭尽前的同一片水洼里。

    只是那里头黑褐色的血水已然消失了,周围也并无两个女孩的身影。

    沙耶并不稀奇自己依旧存活的事实。

    她不会死。

    每一次虚弱到极致,只不过也是继续往前回溯罢了。

    这个时间点在哪里……

    村庄太老旧,没有可以用来确认的设备。

    她只能茫然地在附近晃悠。

    可惜脚步虚浮而无力,放在眼下查看的手指也轻薄到几近透明。

    沙耶知道自己这次不得不再度回到子宫里。

    和那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最开始进入妈妈肚子里取代死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来着?

    真奇怪,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至少留下另一个!她没有错啊!她只是被拖累的!!”

    撕心裂肺的哭喊。

    沙耶怔然抬起头,视线向着不远处聚集起来的人群投去。

    “妈…妈……?”

    她呢喃起那个本以为不会再从口中脱出的称谓。

    为什么会在这里……

    妈妈——那个记忆里总是厌恶唾弃的、用打量阴沟里蛆鼠眼神乜她的,将她生物意义上孕育而出的母亲。

    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沙耶本能地,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听说了吗?北条家刚娶的那个,去那大都市拍什么……就是那种透视的玩意儿,照出来啊,肚子里揣着一个怪物。”

    “不,听说是两个,一个是好的,另一个,把医生都给吓晕过去了!”

    “不祥啊……我们这个村,说起来每隔个几年就会有一两个呢,要我说,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剔除趁早安心。”

    “可不呢,上一个不祥我可是亲眼看见可以凭空放火,可渗了,指不定那一年的旱灾就是他闹的,不是给那家当家的打死后来就好了吗?之后几年的庄稼长得可喜人啦。”

    凑热闹的村民带着事不关己调笑意味的交谈声渐渐清晰了。

    沙耶不太明白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只在看到“父亲”将“母亲”肚子的“不祥”亲手剥出杀死时,猛然停顿在原地。

    一条衔住尾巴的蛇此时此刻似乎浮现在眼前。

    沙耶朦胧而惊异地意识到……

    眼前,兴许是一个闭环。

    “妈妈……”

    她哀伤走过去,望着那个奄奄一息拼死捂住开膛破肚腹部的女人,越过宛若根本看不见她存在一般的村民,口里唤着从未有过一次被回应的称谓。

    直到来到她跟前,她蹲下,怜悯而长久注视她。

    “您想要活下去么……”

    她问。

    “会想要妹妹平安地降生吗?”

    女人好像也并没办法看见她,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也都死死护着另一个未被贯穿刺死的孩子。

    喑哑地祈求村民们放过她。

    沙耶忽而就笑了。

    她的妈妈,原来是真的很爱妹妹啊。

    只是那份爱从来没有分给过她一点。

    “好呀,我会救你们。”

    沙耶说,擦掉那些被笑出来的眼泪。

    “那就带我去见五条老师吧,我用不到你爱我了,我也不需要你的爱了。”

    她将手轻轻搭放在女人腹中的死胎上。

    “你只要带我去见老师,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了。”

    *

    *

    漆黑。

    混沌。

    长久的静谧。

    “呜哇,好恶心,就连我们吃过的东西她也真的会吃耶。”

    “这有什么,这家伙可是连那种打翻在地的可乐都会一滴不剩地舔掉哦?”

    ……

    最起初恢复的是听觉。

    沙耶茫然地睁开眼。

    透过囚笼所探查到的世界。

    被竖线分割成一道一道的客厅,地上散落着一些被踩碎的食物,倾洒的牛奶和可乐交织在一块。

    竟然回到了这里。

    面前是妹妹和几个jk低水平位面的腿。

    其中一条狠狠地踩下来,她下意识地闪躲。

    会很痛……才不想要被踩。

    “——哈!?”

    踏了个空的妹妹发脾气地狂跺脚。

    “你想死吗?怎么敢躲开的?”

    “噗。”

    一个女生这时笑起来。

    “惠美子,不是说你的姐姐被做什么都像条狗一样超乖吗?没意思,是在耍我们吗?”

    “才没有!今天只是个例外!她平常都不会这样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