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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在快要睡熟的时候,白永丰感受到了实验动物房里的……另外一些东西。

    那并不是用双眼看到了,用耳朵听到了,用皮肤上的绒毛感受到风的流动了。

    那是……

    那是灵魂层面——或者是一些人类从未搞懂过的东西感知到了超出人类认知的、无法用形容的、弱小又伟大的……

    “……的存在。”白永丰眼眶发涩地闭上了眼睛,失去视野后的世界仍是令人眩晕的扭曲斑斓。

    癫狂的色块时而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瞳孔紧缩成针的眼球,时而逸散成几乎与尘埃一般的星星点点。

    无论那些大片、大片又刺眼的色彩变成什么形状,如同蝼蚁一样置身于这片色彩星空之中的白永丰都像是被捆上火刑架的祭品,烈火焚烧着他躯壳之内的东西。

    每一天、每一夜,白永丰再也无法离开那片色彩星空。

    而反映在现实世界之中,他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总是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会被外界的风吹草动惊吓……

    如同应激的猫、被踩着腰的狗、脖颈上拴着缰绳的瘦弱黄牛。

    不知不觉间,羿玉已经走到了白永丰近前。

    “然后呢?”羿玉根本不怜惜额头上满是虚汗的白永丰,声音很轻但是吐字清楚,“你是怎么把所有试验品都养死的?”

    白永丰的回答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眼神。

    “我没有把它们……养死,是它们自己选择了死亡。”

    羿玉继续追问,白永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所谓“选择死亡”也是他感受出来的,如果想用什么证据去证明,反而不可能。

    “……羿玉。”白永丰紧张地抿了下嘴唇,“我那个时候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些,但是当时我没能说出口,你就已经去实验动物房了。你,有没有……”

    “没有。”羿玉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没感觉到你说的那些,但是有别的奇怪的事情。”

    他说的是淋浴间里那一瞬间的“第三视角”。

    白永丰明显渴望知道羿玉所说的别的奇怪的事情,但是羿玉没有主动开口,而他今日份,乃至之后很多天的勇气已经用光了,也就只能讷讷闭了嘴。

    兀自思索着的羿玉慢慢坐到床上,右手撑着床,指腹摸索着纯棉的床单,略微仰着头,目光飘到不算逼仄也不算宽阔的天花板上。

    白永丰一旁坐立难安。

    这分明是他的房间,他却局促不安得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而真正的客人却将此间主人丢在一旁,完全称得上是自在随意了。

    白永丰其实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羿玉不是被他恳求请来的,而是主动促成了今晚的坦白。

    所以,白永丰还以为自己说的东西完全没有引起羿玉的注意或者兴趣,反而让对方感到有些无趣了……

    也是。如果一个女孩子心思敏感些,会被评价为多愁善感,可怜可爱。而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大概会让人厌烦。

    羿玉站起身,胡思乱想的白永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仓皇地望着羿玉。

    “我先走了。”羿玉简单对白永丰说了一句。

    走出小房间之后,他对待热情不减的白父白母却是好言好语,倒让慢吞吞从小房间里出来的白永丰怅然若失。

    不属于这里的人离开了,白永丰在白父白母的交谈声里,感觉非常、非常的失望……

    ·

    白永丰住在十一区,羿玉的住处却在十二区。

    听起来只是隔了一个大区而已,但庇护所并不是平面距离那么简单,羿玉辗转了有一会儿,快一个小时才回到自己刚刚补上破墙的家里。

    小房间里的锁也修好了,大扫除之后三十平方的家里显得非常干净整洁。

    一个家庭成员从这个家庭里面消失了,却没有引发任何的连锁反应。

    第349章 接受了那些设定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羿玉能够听到隔壁邻居略微提高的声音,大概是起了些口角,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怒。

    更远一些的地方,也偶有吵闹声传来,有时也会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种类似于集体宿舍一样的生活环境会衍生出来许多的问题。

    人住得太多太密集,就会产生摩擦。

    吵闹只是最基本的一种冲突,再升级下去就会发展成肢体冲突,心怀怨恨伺机报复。

    至于隐私方面的泄露,倒是小问题了。

    而羿玉通常是这附近一群住户里最安静的那几个之一。

    就算之前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实际上与独居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现在更是彻彻底底的独自一人居住。

    想吵闹也吵不起来——不,大概还是能吵起来的。

    总之,那些不是羿玉此刻心中所想的重点。

    他所想的是白永丰之前说的那些话,而且意外的在这种吵闹的环境里,思绪更加清晰了。

    白永丰的叙述有些混乱,这其实并不符合他曾经接受过深层次教育的经历,但是非常符合他近期的状态。

    至于他所说的内容……

    羿玉觉得他更像是遭受到了精神层面的攻击,留下了一时半刻难以恢复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