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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向阳将时间定在周日下午三点,地点是惜花路上的一个小花园。许向阳最开始租的房子便位于惜花路上,她记得那个小区楼下有一处很小的歇息地,名叫百草园,她从那边路过的时候经常看见一些中老年人带着孩子散步。

    名字是叫百草园,实际上也没很多种类的植物。

    三月份的盛华雪已经消融了半个多月,旁晚的风却仍旧冷酷,像密密麻麻的小针刮在脸上,远处的枝桠尚未抽绿,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百草园不过足球场那么大,许向阳定位的时候并没有告知更详细的方位,安政道左望右看,不知道该呆在哪。

    许向阳靠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就这样看着冷风中的安政道,她就猜到安政道不会早到,足足迟到了12分钟。她老早就在树下等着了,他才吹了1分钟的冷风,她起码吹了半小时的冷风。

    期间安政道打过电话,她就以堵车为由一律踢回去了。

    他还是那么喜欢那件衣服,即便被风吹得手抖也要站直。

    许向阳动身走在他身后。

    “你不冷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安政道一回头,就看见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许向阳。

    “你就是这么赴约的?”

    “这里太冷了,去附近的咖啡店吧。”

    还没走进咖啡店,光是站在店外,都能感受到一丝的温热,原本战栗的皮肤也逐渐抚平。

    许向阳点了两杯咖啡,给安政道那杯加了致死量的糖,他不喜欢甜腻的东西,她讨厌苦的东西。

    安政道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甜腻的糖浆瞬间在舌尖炸开,让他条件反射地皱起脸,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你那杯加了多少糖。”

    “没加。”

    不苦吗。这句话还没出口,安政道就生生咽了下去。许向阳被关在阴冷的地下楼层时,安政道经常不给吃的,他像训狼一样,隔几天才给一顿,还专门做成她讨厌的苦味。最开始她吃得很少,

    后来即便对着苦得要死的菜也能乖乖咽下去。他最喜欢欣赏她那副痛苦快乐交杂的脸。

    安政道指尖沿着杯口滑动,“他死了。”

    原本死寂的心在此时荡起了涟漪,她难掩心中的激动,流露出的却是一个“嗯“。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又走出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明是他提出的见面,现在却没一个人开口。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安静。

    “你有什么打算。“许向阳猛地问道。

    见他满眼迷惑,她继续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这是个循环。既然如此,你还要报复我吗。如果你还想报复的话,那就快点,等你报复完了,我们就没干系了。“

    说完,许向阳拿起咖啡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许向阳这段话,安政道怎么听都不舒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时如此别扭,明明想骂,想嘲讽,想杀了她,结果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端坐着。

    “许向阳。”他突然倾身向前,盯着她的双眼,“我们的关系是抹不掉的,我于你而言,难道不特别吗,怎么这么巧入循环的只有我们两个。”

    许向阳冷冷地看着他,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果然是个疯子。”

    门铃清脆地响起又归于沉寂。安政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声笑了起来,笑得眼眶发红。

    待笑声平息下来,他的目光落在许向阳留下的咖啡杯上,里面还有些许咖啡。

    真的那么苦吗?

    他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真他妈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