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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东西!”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声,兀自寻了块石头坐下。

    棚内气氛一时压抑难耐,女子脸色苍白,抬眸望向方才护着自己的云胡,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云胡生了恻隐之心,“你别慌,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乳母在山上。”

    “找什么乳母,那是富贵人家家里才用得起的,我们这小门小户,可不敢请。”婆子站起身来,指着云胡骂骂咧咧道:“你是什么人,少来操别人的闲心!”

    “你说他是什么人?”一向护短的满崽骤然出现,不由分说将云胡护在身后,“你们方才吃的这些米粥,还是我嫂嫂铺子里的东西呢!”

    那婆子一听云胡是个商户,登时眉头一皱,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一哥儿居然在外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不要脸。”

    满崽最听不得有人诋毁云胡,“你胡说什么鬼话?!吃了我们家的东西,狗嘴里还吐不出象牙来?”

    “咋了,我说的不对?”婆子语气轻佻地反问道:“这谁家的女子和哥儿不是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照顾婆母和老公公,你这嫂嫂,不清不楚地跟一堆汉子凑在一起,还做生意?这要放在我们家,都是得被打断腿浸猪笼的!也就你阿兄是个冤大头,愿意要这样的人做夫郎!”

    满崽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同那婆子干架,被云胡一把搂住腰,带离到一旁,“乖乖,咱不跟这种人生气。”

    哄完,他径直看向那理不直但是气壮的婆子,

    “我夫君向来体贴,别说是照顾孩子,就为了让我心无旁骛地在外行商做生意赚钱,不被这些琐事儿累赘,他甘愿家里家外地两头忙,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也不曾提过让我在家中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三两句话,噎得婆子哑了声。

    偏偏小云掌柜觉得不过瘾,顿了顿声后,又给自己添补了一句,“至于你说的打断腿浸猪笼,我想,他大抵是不敢的,你若不信,尽可以等他来,亲自问问他!”

    第185章

    婆子在家中颐指气使了多年, 何时受过这等气?

    她“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哆哆嗦嗦地手指着云胡,正要发作。

    “你还想不想让你这大孙子填饱肚子?”云胡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一开口就精准地拿捏了她的命脉。

    婆子的满腔愠怒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一想到这小哥儿此举, 也是为了自己的大孙子, 她不敢再说什么, 末了, 只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媳,便任由云胡上前搀扶起女子,抱上孩子便出了棚子。

    “这事儿急不得,你且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棚子外,云□□温和和地安抚着女子。

    “我婆母她...”女子煞白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我婆母她说话不中听,还望您别同她一般见识。”

    云胡摆摆手, 表示自己并没有将这些话往心里去。他方才同那不讲理的婆子起了冲突, 偏偏又略胜一筹, 怕自己一走, 婆子把气洒在可怜女子身上,这才将母子俩一起带走了。

    现下找了一处空闲的棚子,他安置好俩人后,便和满崽四下里打听起来, 然寻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借乳之人,眼见着女子急得直上火,孩子也饿得大哭。

    “先喂些米汤, 或者是米糊糊吧。”他无奈道,心里盘算着之后下山, 找小贩去买些羊奶来。

    拢共还余了一小碗精米,因着府役带来消息,说午时之前,会送新的粮食上来,他便着人将那精米熬煮出细浆,搁置温和后,交于女子,喂给那嗷嗷待哺的小婴孩。

    小婴孩灌了一白瓷碗的细米浆,许是不再饿了,咂摸咂摸嘴就睡了过去,云胡跟着松下一口气,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救济棚,同女子说道,“左右这棚子现下还是空闲,你且在这儿歇息上片刻。”

    女子挣扎着起身,给云胡行礼道谢,“民女谢过您的好意,只是想来婆母惦记孩子,我还是带儿子回去吧。”

    “你若这样回去,保不齐她还会为难你,待在这儿多好,我瞧着她也不像是会主动摸过来...”云胡开口留人。

    “她到底是民女的婆母,孩子的奶奶...”女子面露苦涩,但仍未被说动。

    她既是坚持,云胡再不好强留,便让东哥儿将她母子又送回了原来的救济棚,后听着东哥儿带回来的消息,说那婆子果真不待见她这儿媳,见她二人回来,一把抢过熟睡的孩子,掉头就嫌弃她不中用,胳膊肘朝外拐,总之那倒出口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云胡浅浅地吐出一声叹息,一时不知作何感叹。

    “大雨来了...”满崽掀开救济棚的油苫布,侧身钻了进来。

    早起雨淅淅沥沥下着时,大伙儿都以为这场暴雨将要停歇,谁知不过吃了个早饭的功夫,这雨势便愈发激烈起来,埋在众人心中的阴霾不由得沉重了几分,谁也说不准,下一刻能是个什么光景。

    滂沱雨幕中,一声尖利的哭喊,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又增添了一抹灰暗。

    “出什么事儿了?”云胡敛去淡淡的忧虑,探身向外看去。

    东哥儿打着油纸伞,站在棚子外听了一会儿,进来回话,“掌柜的,好像是有人在哭丧。”

    哭丧,就意味着死人了...

    云胡闻之愕然,连忙拿起搁放在角落里的伞,揭开油苫布便出了门,循声而去,满崽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