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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总是有很多很多操心的事。

    不过,其实也没有关系了。

    他就是喜欢操心这许多事,改不掉了。

    冬歉喜欢吃橘子糖,下次给他带点过去吧。

    他还有好多好多喜欢但是从来不说的事情,现在都带过去吧。

    以前总管着他....

    但现在,他想要的都给他吧。

    那孩子一辈子都没有任性过,偶尔任性一次吧。

    院长这么想着,眼角却闪动着泪花。

    他知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孩子。

    窗外传来了动静。

    接着,他听到树枝慌乱颤动的声音。

    他知道,又是孤儿院的孩子到处捣乱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毫无预兆地产生一个迫切的念头。

    那念头催促着他。

    出去看看。

    快点出去看看。

    他匆匆站了起来,甚至带翻了椅子,他拿起拐杖,有点踉跄地跑出去,在孤儿院的门口看见了一道人影。

    ....

    冬歉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担心这个时候出现在院长的面前,有诈尸的嫌疑。

    院长也不算年轻了,这对他饱经沧霜的心脏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所以他离开了。

    可是在最后的最后,他被人叫住了。

    “冬歉!”

    冬歉的心中一颤,握住轮椅扶手的掌心缓缓收紧。

    “是你吗,冬歉...”

    院长的目光颤抖,想要确认,又害怕确认。

    他怕不是他。

    冬歉抿了抿唇,想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

    冬歉僵硬着,缓缓回头。

    院长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

    那一瞬间,冬歉大脑空白想要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存在在这里,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并没有跟这个院长接触过,他有很多很多的顾虑。

    他只是觉得,应该来见见他。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是最不应该因为冬歉的死亡而难受的人。

    他一腔冲动,却没有想过这种行为会不会吓到他。

    这是他考虑不周。

    他该反省的...

    但是下一秒,他被抱在了怀里。

    这个怀抱很温暖,是年长者对年少者的关怀,冬歉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院长的声音在颤抖:“你没事...你没事...”

    “我就说,你这么好的孩子,一定会福大命大。”

    冬歉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免失笑:“院长....不怕我是诈尸回来吗?”

    “傻孩子。”

    “就算你真的变成鬼回来,院长也不会不要你。”

    “好孩子,你遭罪了,遭了大罪了。”

    院长泪光闪烁:“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冬歉的眼睫轻颤。

    这个世界上,只有至亲之人看着孩子受罪回来,才会又急又气。

    只有这样的人,会一边唤你傻孩子,一边紧紧地将你拥在怀里。

    他会一遍一遍地说,你受罪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最后,他会告诉你,欢迎回家。

    只要你愿意回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冬歉垂下眼眸,心中有暖流涌动。

    他无比珍惜道:“嗯,我回家了。”

    ....

    任白延正在接受帝国的审判。

    身为议长的阎舟去看了一眼。

    落到这个境地,任白延似乎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做过的错事不少,但是每一次,他都可以巧舌如簧地帮自己洗脱罪名。

    他这个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对他而言,人生最大的意义,恐怕就是拼尽全力让弟弟过上好日子。

    然后,努力变强,努力追上他的弟弟,成为一个不给他丢脸的哥哥。

    这对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他唯一的信仰。

    现在他亲手摧毁了这个信仰。

    他也该承担这份代价。

    其实只要他愿意,他仍然有无数个办法脱身。

    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意义了,也不重要了。

    阎舟看到这样一个放弃抵抗的男人,忽然觉得无趣至极。

    他走出了审判庭。

    接下来去哪?

    那一瞬间,他有一个凭空出现的念头。

    他想给冬歉买一束花。

    可冬歉喜欢什么样的花?

    阎舟失落的垂下眼眸。

    还没来得及多了解他一点,他就不在了。

    而且,他应该不愿意见到自己。

    任白延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倘若没有自己插手,冬歉现在说不定真的在享受美好的人生。

    归根到底,是自己对不起他。

    门口人来人往。

    阎舟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

    复仇完后,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意义?

    还剩下什么.....

    他努力回想,却可悲的发现,似乎什么都没有。

    仔细想来,他过往的人生中,几乎没有对什么人事物感兴趣过。

    冬歉是特别的。

    可是就这么一点特别的颜色,也被他亲自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