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情人》 01 炎炎夏日。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炙热的阳光照在钢筋水泥构成的城市上,与柏油路散发晒后的热度匯集,整个城市就像个巨大的烤箱。连日的热浪清空了绝大多数的车辆,显得路上特别空旷。 一辆黑头轿车顶着艳阳奔驰在宽大笔直的马路上,凭着优异的性能将外界的杂音与热度彻底隔绝,保持车内的安静与凉爽。 驾驶座上的司机目不斜视地专心开着车,副驾驶座上铁灰色西装的青年戴着无框眼镜,后座则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梳着一头俐落的西装头,眉眼深遂的脸上表情严肃,明明年龄不大却因这一身装扮与气质显得几分老气横秋。 嘟……嘟…… 「喂?」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们先看着办。」 陆正齐收起手机道:「老闆,之前那个小贼抓到了,现在人在陈导那里。下午的行程刚好顺路,你要去看一眼吗?」 这点小事其实不用上报孙建霖,只是陆正齐知道他这阵子挺烦躁的,有个对象给他出出气也好。 孙建霖像是想起了什么糟心事,皱着眉顿了一下才道:「去。」 「到第三製片厂。」陆正齐对司机吩咐。 头发半白的司机点点头,打着方向盘把车从光鲜亮丽的市中心往老城区驶去。 陆正齐点点眼镜边框,一个只有他看得见的透明投影浮在空中展开,他徒手划拉几下调出小贼的资料。小贼的名字叫李辰,小贼其实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比他跟孙建霖大了好几岁。孤儿出身、一事无成,靠着打零工与小摸小偷过活。 照理来说这种社会底层的边缘人与孙建霖这样身分地位的人不会有交集,更别说让孙建霖紆尊降贵亲自收拾他,偏偏他就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 那天司机休假,为了一笔开发案孙建霖顶着烈日自己开车去看地,准备回程时才发现自己的车四个轮子都被撬了。那地方位置偏远杂草又多,孙建霖被迫在路边等了两个鐘头才等来接他的手下。 丢轮子事小、丢脸事大,更别说让孙建霖在路边餵两小时蚊子。 荣市是孙家的地盘,就算孙建霖的身分还没正式公开,光凭他姓孙黑白两道任谁动他前都得掂量掂量。他这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气?一个命令下去,陆正齐两三天就把李辰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倒是抓人费了些劲。 「这傢伙还挺能躲的。」看着萤幕上手下传来的资料陆正齐不得不说句佩服。这么多人力天罗地网的抓都能躲这么久,要不是他一直没出荣市搞不好还真抓不到人。 孙建霖冷声道:「阴沟里的老鼠而已。」 轿车行驶约二十分鐘就来到第三製片厂。这个第三製片厂虽然说「厂」,其实只是栋三层楼的独栋建筑。若忽略外面的招牌,乍一看也就是大了点的普通民宅。 这个製片厂也是孙建霖手底下眾多產业之一,讲白了就是个成人片製作公司。 孙建霖让司机在车上等着,自己跟陆正齐进了製作公司。製作公司的人领着二人进入地下室,地下室墙角有不少拍摄道具,显然是做为摄影棚之用。 两人楼梯还没走到底就听见拳脚落在人体身上的闷声,砰砰砰响个不停。这製片厂虽是孙建霖的產业,地下室倒还是第一次下来,楼梯到底拐个弯便见几个男人围着地上一个人揍。 「哎呀,老闆来了。」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见到孙建霖就热情地喊了声,然后又对几个打手道:「好了都住手。」 四个壮汉闻言往后退了退露出中间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像隻煮熟的虾子般蜷着身体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中等身高、体型偏瘦,身上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跟一件领口松了的短白t,脏污的衣服背后还印着几个鞋印。不知几天没洗的头发略长盖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长相只隐约看到一边脸膧了还泛着瘀痕,整个人狼狈得像条又脏又旧的破抹布。 孙建霖缓步走到男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睥睨道:「确定就是他?」 「刚才已经让那边确认过了,那天就是他推了老闆的轮胎去卖。」陈伟强道:「你那个轮胎是特製的,那边记得很清楚。」 小偷偷了东西自然要找地方销赃,陆正齐只要让人从有在收赃物的地方反查就不难找到人。一般有在收赃物的地方都会有点江湖道义,不会轻易供出偷东西的人来,但孙建霖的权势摆在那,与其得罪他还不如卖了销赃的人。 孙建霖点点头,对倒在地上的男人道:「你挺有种的。」 「您饶了我吧……老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地上的男人被抓来暴揍一顿早被打蒙了,这会儿稍微回过神来,睁眼见到一双鋥亮的皮鞋伸手就去抓,口齿不清地拼命讨饶:「老闆您大人大量,饶我这一回……」 地上的男人看起来比孙建霖的鞋底还脏,扒在皮鞋楦头上的手末两指畸型难看,指甲缝卡着厚厚一层黑污。 「放开。」突然被人抓住脚的孙建霖只觉噁心,抽了下没能抽回脚,一怒之下直接抬起另一隻脚狠狠往地上男人的跨下踹去:「我叫你放开!」 伴随皮鞋踹在肉体上「砰」的一声闷响,地上的男人惨哼一声瞬间没了声息,抱着下体蜷成一团。 现场男人们见状不由自主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想着那一脚之狠,怕是把东西踢坏了都不奇怪。 「老闆是打算让他赔钱,还是让他坐牢?」陆正齐问。 「让他赔钱。」孙建霖的语气冷得像能掉出冰渣:「给他一年时间,赔不出来就去坐牢。」 孙建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很少生气只是平时没人敢招惹他,他自己都记不清上一回动怒是什么时候。 陆正齐当了孙建霖那么多年的特助自然知道,他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折腾他一年,再送他去坐牢。」 「了解。」陆正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为行事历上添了几笔后提醒道:「陈导会给他安排工作,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老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陈伟强也在一旁附和道。 「嗯。」闷了几天终于出了这口恶气,孙建霖随意应了声,又勿勿赶往下一个行程。 ***** 02 听到「轮胎」这个关键词李辰总算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 几天前发现有人在找自己,李辰还以为是以前得罪的人突然又想收拾自己,还奇怪对方不是消停几年了?不过想起那人的疯劲,说那人是突然又抽风也不奇怪。 李辰本想和以前一样先躲个几天避避风头,没想到这回抓捕自己的人却不依不饶,连着几天搜捕他的力度有增无减李辰这才发觉不对。 之前被叫来找自己麻烦的人多是些混混、地痞之流。这次这批人却个个人模狗样,有组织、有纪律,更像道上兄弟。李辰自认为很识时务,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惹了哪个动用得了这么大阵仗的煞星?东躲西藏了好几天,要不是真的饿得受不了他也不会冒头……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陈伟强走到李辰面前蹲下看他:「我们老闆的东西也敢偷,胆子可真肥。」 李辰别说有多后悔了。 之前他在城郊的一座工地打工,四周荒凉得很。他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交通工具,就跟工头商量让他睡在工地里,顺便还能看着工地机具不被偷。 大概半个月前有个国定假日整个工地都放假,他在附近间晃时意外发现一辆高档轿车,四个轮胎一看就是新安上的,他看附近既没人也没监控就撬了轮子。 早知道轮子的主人是这么个兇神恶煞,给李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动那台车。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现在是打算赔钱,还是让哥们打你一顿再赔钱?」陈伟强问。 「别打别打,我赔……我赔……」李辰微撑起上身忙道:「那轮子我就卖了五千,我马上还,你给我个号。」 「五千?」陈伟强看李辰的目光充满同情,道:「你可真不识货啊,那一组要一百多万。」 「怎么可能!」李辰知道那东西应该不便宜,可这个数字也太夸张了。他讨价还价道:「那种尺吋的轮胎全新的也就一两千一个,好一点的也不过三五千,何况那都不是新胎了。」 「你说的是普通车厂的轮胎。我们老闆那是德国订製的防爆胎,能扛炮弹的。」陈伟强伸出一隻手指拨开李辰额前过长的头发,盯着他不可至信的眼神道:「不然你以为我们老闆为什么要给你一年的时间还钱?」 「我……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李辰顿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你们这是要骗我卖器官是吧,我警告你们人体买卖是重罪。」 随着科技的发达很多东西都变得可以用人造物取代,唯独人体器官还是无可取代,有需求自然会有市场。 陈伟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刚才揍他的几个男人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们老闆的事业虽多,这种没底线的事情还是不碰的。」皮肤黝黑的壮汉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边抹边笑。 「知道你没钱,这不才让我给你安排工作吗?」陈伟强捏住李辰的下頷把他的脸上下左右的转来转去,一脸嫌弃喃喃自语:「哎,就这货色……」 陈伟强拍了那么多年的成人片,不管av、gv还是混战都拍过,不论男女身材如何他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李辰身高中等、体型偏瘦,骨架子生得可以,脸色与肤况差也可以靠打光弥补,偏偏年纪太大了…… 「最近流行少年跟美人,你哪样都沾不上边。」陈伟强嘖嘖两声摇头道:「这恐怕要拍点特殊题材才能还得起了。」 「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想干嘛?」李辰这把年纪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听他这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介绍一下,这里是东美娱乐和东广製作公司。想不想当明星,一部片我保底给你三万如何?」陈伟强咧嘴一笑。 李辰傻眼,顿了一下才道:「你们拍a片的?」 「不止,我们拍成人片。」陈伟强笑瞇瞇的强调道:「什么都拍。」 「老子不拍a片!你们别乱来。」 「拍a片你还不够格呢,何况a片男演员新人一场顶多也就几百块,你干到精尽人亡也还不清一百万。」陈伟强一脸不屑。 「要不是我们老闆给你机会,就你这货色平时白给我都不要。」陈伟强头也不回地对旁边四名壮汉吩咐道:「准备开机。」 那四个男人开灯的开灯,拿道具的拿道具,李辰见状突地手一撑地站了起来就朝出口跑。 「操!」浑身肌肉的壮汉咒骂一声,眼明手快一把扯住李辰,把他手腕一转一压就把人扑在了地上,手法专业得就像个摔角选手。 「唔啊!」李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只来得及用没被抓住的手勉强在头部挡了一下才没直接用脸着地,即便如此也是被摔得七昏八素浑身生疼。 「操,这傢伙还敢逃!」另一名寸头壮汉忍不住过来踹了李辰一脚:「幸好金虎手脚够快。」 「够了。」黝黑的壮汉过来拦了一下:「他现在是商品,不要随便打。」 「我不要!我没有答……唔唔……」李辰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打着一排耳洞的男人就过来掐住了他的下巴逼他张口,将一个两边带鉤的金属圆环塞进他嘴里。那圆环很大,把李辰的嘴撑到下頜几乎要脱臼,底部还有一根压舌片死死压住他的舌头。 「逃什么呢?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早点还清早点重新做人嘛。」耳洞壮汉慢悠悠的说着,手下却一点也不留情面地将口衔两端的皮绳紧系在李辰头上。 李辰拼命反抗还是抵挡不了几个比他高壮的男人,被压制在地上强迫戴上压舌口衔。 陈伟强拎着手持摄影机过来,让两个人压制李辰,另两个人继续去做准备。一面开机一面对李辰「好心」说明道:「来,跟你介绍一下我们东美娱乐的『四大天王』。」 围殴李辰的四名壮汉中肌肉最发达的艺名叫金虎男、皮肤黝黑的叫乌鰍、寸头的叫三空,一排耳洞的名字倒是意外普通,就叫大卫。是他们东美娱乐这家成人片商旗下手段最狠辣的四个1号,每一个都能把0号搞到翻白眼的那种。 「你条件不好我们就拍点特别的吧,总不能因为你是老闆介绍来的就随便拍,你说是吧。」陈伟强把镜头懟着李辰的脸拍,把他伤痕累累的脸跟他夹杂着忿怒恐惧的眼神全部捕捉进记忆体里。 「哦,这眼神不错。」陈伟强透过预览屏幕看着李辰,一面调适机械一面喃喃自语道:「搞不好能意外拍到点好东西。」 「导演,给他几个机位?」大卫问。 「四个吧。」 「这么多。」大卫有些意外。还以为单纯就是要给这个小偷一顿教训,没想到陈伟强居然真的想要好好拍片。 「出道作嘛,何况……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你们之前拍强姦都要先对脚本,这回不用对了自由发挥吧。」陈伟强说到一半见李辰紧紧闭上双眼又交待大卫:「把其中一隻对准他的脸,务必把他的睫毛都给我拍清楚。」 「收到。」大卫调整好设定,把四架无人摄影机放出来。 03 (H) 那四架无人机个头都只有成人手掌大小,上面搭载着昂贵的高清摄影机。在ai的程序之下可以自动避开障碍物,锁定指定目标拍摄。 平时陈伟强的拍摄都是二加一或三加一,只有特别大牌的艺人或看好的新人才会用到四加一的规格,也难怪大卫会感到意外。 在大卫调适摄影机的同时,乌鰍也已经把灯位给设定好了。除了头顶吊灯全开外,围着李辰又架了好几盏大灯,形成不论从哪个角度都不会出现影子的柔光状态,然后又抱来一箱道具。 「导演,要不要先给他洗个澡或灌个肠啊,你看他脏的。」金虎男压着李辰,近距离闻到他头上传出的臭味忍不住皱眉。 「谁强姦还先给人洗澡的,忍着。」陈伟强啐了他一口,想想还是道:「得了,还是先给他洗个屁股吧。」终究还是担心什么都不做的话,待会儿拍到什么破坏画面的东西就糟了。 大卫招呼乌鰍跟他一起扛过来一隻跳马鞍,金虎男跟三空会意,把李辰架起按在那个鞍檯上。 那隻订製的檯子不高,李辰趴在上面脚尖还略略能碰到地面,檯面也不算长,一端顶在李辰下巴另一端卡在小腹处,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承受摇晃整体做得非常重。 「唔噗一……唔……」李辰不断摇头同时嘴里发出含胡不清的声音,双脚不停向后蹬。三空一时不小心被他蹬了一下,气得抓住他的脚踝塞进底座的脚镣固定时把铁鍊拉得特别紧,金虎男与乌鰍也把李辰的双手用鞍台附的粗皮带紧紧绑在跳台两侧。 三空绑好李辰,顺手把他那条洗得发白腰围也变松的牛仔裤连同里面的四脚内裤往下拉到脚踝。可能是长年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李辰的臀部看上去倒是出乎意料的挺翘,加上被迫垫着脚尖双腿看起来也显得笔直修长。 三空看了看又拍了拍李辰的屁股,试了下臀肉的弹性。 「呦,居然还行。」三空是入行多的老手,上过的男优没有成千也有几百,眼前这个屁股在被顶的时候臀肉抖起来应该挺诱人的。 陈伟强切换几个机位确定ai摄影机都有确实工作,又在李辰与萤幕间来回看了几眼,心里也有些惋惜。 眼前这身体骨相不错、肌理均匀,可惜年纪大了些,脸看着像快四十了不然他可以有更大的操作空间,搞不好能让李辰在圈内小红一波。但转念一想这人得罪了老闆,也许对他而言还是不红比较好。 拋开杂念陈伟强道:「好了,要开机了。剧本就赌债肉偿,你们随意发挥吧。」 赌债肉偿算是成人片中很常见的题材,四人都拍过不少这类型的片,台词来来去去也就那些。陈伟强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表演。 金虎男喊了一声:「ready。」 四个男人有前有后默气地围着李辰站定,陈伟强喊道:「action。」 金虎男第一个上前一把揪住李辰的头发逼他抬头。他扯得太用力李辰反射性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就先啪啪被甩两个巴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李辰被绑在鞍檯上头又被迫往后仰,脖子极为难受,四周的灯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更别说嘴里还有个口衔在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四隻ai摄影机除了有一隻专拍脸之外,还有一隻固定专拍臀部。三空双手掐着李辰两瓣臀肉往两侧掰开,浅褐色后穴毫无保留的曝露在摄影镜头下,后穴旁稀疏的细毛都拍得一清二楚,这样毫无修饰的状态更突显了真实感。 确定镜头拍摄完成后,他把一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倒在手上抹了抹,随即将中指直接探进后穴之中。 「呜呜呜……」李辰呜鸣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也瞬间绷起。 李辰不是没有跟男人做过,但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况且那里本来就是只出不进的地方,这么一下进被闯入身体只觉难受不已,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那里去。 「……既然你还不起钱就先用身体还利息。」金虎男解开裤腰掏出不知何时已经半勃的阴茎,一下子就从口衔中间那个圆洞插进李辰嘴里,一瞬间陌生男性的气息兇涌而来让李辰难受得直反胃。 金虎男不止全身肌肉看着壮硕,就连性器也是比常人粗长,还没完全勃起就已经顶到了李辰舌根,弄得李辰反射性的作呕,喉部肌肉的反射收缩又挤压顶入深处的蕈头,进一步刺激性器的勃发。 金虎男的东西在李辰嘴里变着角度抽插,一下把他的脸颊顶起,一下又拔出来拍打他的脸后再插回去。李辰被前后夹击却完全无法反抗,只能皱着眉紧闭上双眼。 金虎男的性器完全勃起后插得太深,李辰被噎得满脸涨红,无法吞下的唾液沾湿下巴,表情中的痛苦与抗拒几乎要溢出萤幕。陈伟强舔了下脣瓣,突然觉得就算李辰年纪大了些也没什么关係,这片销量应该不差。 这人可实在太适合被凌虐了! 陈伟强心中感叹,打着手势让乌鰍过去让李辰睁眼。 乌鰍会意过去一手揪着李辰的头逼他向后抬头,好让摄影机可以完整捕捉住的表情:「你欠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李辰难受得发出呜咽声却依然紧闭双眼。乌鰍捏住李辰鼻子喝道:「把眼睛睁开啊,在跟你说话呢!」金虎男配合着把性器直插入深处不动堵住李辰的呼吸。 没多久缺氧造成的窒息就让李辰涨得满脸通红,生命受到威胁下再也无法消极地闭眼承受,他睁开眼本能地拼死抵抗,脚上的脚镣铁鍊被挣得哐哐响,几个壮汉压着他都能把沉重的鞍檯弄得微微摇晃。 百分百真实的痛苦与恐惧比什么影帝影后的演技都更有感染力。陈伟强心中满意的直叫好。 喜欢看凌辱题材的人除了凌虐的过程之外,受虐者的声音与眼神也是一大重点。不管受虐者的眼神是倔强不屈还是无助绝望,好这口的都无不视为整部片的醍醐味,陈伟强不可能放任李辰这么闭着眼矇混过去,却也没料到效果会这么好。 缺氧让李辰全身肌肉绷紧、额上青筋浮凸,眼神在绝望中逐渐失焦涣散,疯狂的挣扎也转变成濒死前的抽搐,眼看就要失去意识金虎男才退了一点把勃起的阴茎抽出。 巨物退出喉头的瞬间氧气灌入肺中,原本已经要失去意识的李辰清醒过来,本能的大口大口吸气,咳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加上被口衔堵住而无法吞咽的唾液把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弄得更加狼狈。然而他已经无法去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能全身瘫软本能地拼命吸收氧气。 三空在给李辰括张肛门的时候发觉他后庭里挺乾净的,导进去的水出来也没什么顏色。虽然不知他是刚缷完货还是饿了几天肠里没东西,能减少清洁难度实属幸运。就是李辰肌肉绷得太紧,括约肌紧紧束着三空的中指很难括张,趁着李辰劫后馀生全身瘫软,三空一下塞了三个比姆指略大些的跳蛋进去。 04 (H) 金虎男见李辰喘得差不多了,又再次把阴茎插回他嘴里左突右戳的操,故意把他的脸颊撑得高高凸起。乌鰍脱光衣物甩到一边,握着勃起的阴茎拍打他的脸警告道:「好好伺候好哥们几个,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不识相。」 乌鰍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台词也是在警告李辰。 李辰不是不识相的人要不也没办法苟活到现在,更别说此刻被五花大绑的模样。此刻就算他想以死明志都得先挨完这顿操再说。 三空一口气按开了三个跳蛋的开关,跳蛋瞬间在李辰后庭里震动起来。三个跳蛋虽然大小差不多,震动的力道与频率却不一样,李辰反射性绷紧肌肉反而让肠道里的感觉更加明显。 三空抹的润滑剂里不知掺了什么东西搞得李辰肠道微微发热,被震动的跳蛋一激顿时又热又痒,三个跳蛋间互相碰撞的感觉更是鲜明得令人几欲崩溃。 内部受到强烈刺激,特别是其中一颗跳蛋几乎是贴着前列线在抖动,李辰涨得通红的脸上表情扭曲,性器也不由自主的勃起。 刚刚才被踹了那么狠的一脚,此时李辰勃起完全是生理反应,比起快感甚至痛感还更强烈。见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五官扭曲得一点美感也没有,陈伟强对此却很满意。 就算凌虐调教题材的片酬比较高愿意拍摄的人还是非常少,导至这类题材的片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更别说是这么「真实」的片。 三空插了双指进入李辰后穴顺着电线摸到跳蛋,先把跳蛋往深处推了推又勾着最外面那颗去压迫前列线,肠道深处与前列线被双重夹击的滋味实在太疯狂了,李辰被搞得头皮发麻又痛又爽,偏偏这时又有一隻手把住他半勃的阴茎。 大卫在跳檯边蹲下握住李辰半勃的阴茎上下擼了几下。李辰的东西大小普通顏色也不是受欢迎的粉嫩色泽,幸好形状笔直匀称品相尚算上镜。大卫一面评估手中的货色,魔术师灵巧的手指揉捏搓弹花样百出,李辰的性器在他手中迅速勃发,硬挺挺的高高翘起,顶端马口泌出大量清液。 爽是真爽,痛也是真的痛,李辰被搞得涕泪横流直翻白眼,金虎男黝黑粗大的阴茎还不断在他嘴里进进出出。陈伟强看着监视画面中李辰的脸对金虎男打了个手势,金虎男立刻会意抽出阴茎用手擼了几下,丰沛的白浊液体随即从顶部的小孔喷出,射得李辰一脸精液。白浊精液有几滴射进李辰眼里,更多的是顺着李辰的脸颊滑下…… 金虎男离开后乌鰍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先伸出双指刮了刮李辰脸上的精液,先是涂了他大半张脸再伸进他的嘴里左右抹,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你就喜欢吃这个对吧,你说你是不是想吃鸡巴才故意不还钱的。」乌鰍说完抽出手指,粗长的阴茎兇猛地插入李辰口中横衝直撞地操起他的嘴来。 三空看李辰后面也括张得差不多了就依序拔出三颗跳蛋,李辰还没喘上一口气,粗大硬挺的性器就毫不留情地一插到底。李辰难受得瞬间绷紧了身体,四肢挣扎中皮绳被拉紧,深深陷入手腕,脚镣也发出哐哐声,后穴括约肌紧束住三空粗大的性器。 「喂喂,夹那么紧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骚吗?放松一点。」三空被他夹得难受抬手就抽打李辰的臀部好几下,搧得白皙的臀部上几个鲜红手印,同时挺腰缓慢而大幅度的抽插起来。李辰没法放松下来,臀部绷出侧边微凹的型状更显挺翘,臀肉被三空的跨部撞得一震一震肉慾十足。 陈伟强对眼前的画面感到满意,退了两步用手中高清摄影机完整拍下李辰被乌鰍跟三空一前一后同时操干的画面。 三空由慢至快的操,边操边搧打李辰的臀并时不时用力掐捏,在臀瓣上留下鲜红的指印。李辰在被插得太狠或打得被重时都会随之抽搐并发出压抑的低鸣,又更勾起施虐者的凌虐慾。 口腔与后穴被乌鰍与三空玩弄的同时大卫也没停下,大卫一手把着李辰的阴茎擼动、一手捧睪丸搓揉,双管齐下手法熟练。李辰又痛又爽,没一会阴茎就不受控的突突弹动眼看即将射精,大卫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条橡皮筋绕在手上,往阴茎顶端圆润的龟头一弹,发出「啪」的一声。 「呜呜……」李辰痛得全身一颤,微弱的哀鸣全被乌鰍巨大的阴茎堵在嘴里。 那地方是多么碎弱,怎能这样折腾?大卫这一下即使不会受伤也是真痛,李辰原本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又软了下去。 李辰的身体因巨痛而绷紧,连带得后穴把深插其中的阴茎狠狠一夹。三空骂了句:「操,真紧。」伸手脱下上衣,双手扣紧李辰髖骨兇猛的狠操起来,肉体交驳撞得啪啪作响。乌鰍默气地捧起李辰的头同步加快速度狠操,两人一前一后撞得李辰身下笨重的鞍马都在晃动。 四大天王名不虚传,操起人来又猛又持久,两根佈满青筋狰狞骇人的粗大性器永动机似地在李辰体内抽、插、抽、插。几个机位好一顿拍,直到陈伟强比手势示意可以进下一段时乌鰍与三空两人才双双进入衝刺,狠顶了几十下之后抽出分别射在李辰的脸上与背上。 乌鰍与三空一退开,在一旁脱光衣物的金虎男与大卫立即迎上来解开李辰手脚上的皮拷,两人合力把摊软脱力的李辰拖下来剥个精光,让他仰躺在地上。 大卫跪在李辰腿间,双手扣住他的膝窝把他的腿折成m字型并往上提。李辰的腰部屈起,膝盖被压在双肩旁,刚被狠操过的后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专门对着臀部拍摄的镜头下。因过度磨擦变得红肿不堪的肛口明明才刚吃下三空粗长性器,此刻却已收束闭合宛如羞涩的处子。 大卫在性器上涂了些润滑剂后缓缓插进红肿的后穴,顶开那圈闭合的肌肉,浅浅抽插了几下就退开。镜头完整拍下性器插入时闭合的肛口被撑开与性器抽离后瑟缩着收紧的全过程,反覆完成几次这令人血脉喷张的镜头后一股作气把性器完整插入深处。 深入的性器顶到内部一片软肉,李辰脱力的身体突地一颤。正在搓他乳头的金虎男以为他又要反抗,反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的头搧歪到一边去,李辰原本就被打肿的脸又叠了一个红肿的掌印。 「别乱动,还不够利息呢。」金虎男喝道,说着又去掐他的乳头。 大卫被紧收的后穴用力一夹爽得头皮酥麻,按着李辰时轻时重的操弄起来,把人顶得不断晃动,操了一会又把其中一条腿放下来,另一条腿扛在肩上操。中途就着插入的状态给李辰换了好几个姿势,全程大约操了十来分鐘最后才用力挺身将精液射进穴内深处。 大卫抽身时镜头给了交合部位一个特写,混合精液与润滑剂的液体随着性器的抽离与后穴拉出一条银丝,看起来淫靡至极。大卫又伸进双指掏了掏,刮出一小滩白浊的精液。 这一整天经歷了逃亡、殴打与轮姦,李辰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几人却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大卫退开后金虎男立即压了上来,份量惊人的粗大性器瞬间没入李辰身体狂操猛干。 与大卫这种技术流不一样,金虎男操人的风格就是粗暴兇猛,粗大坚硬的性器像要把人捣烂一样地把李辰操得呜呜惨叫。 金虎男四人轮着干李辰,间歇用按摩棒等各种道具玩弄他的身体,连续弄了他几个小时,直到把人弄得彻底昏死过去才终于结束这场拍摄。 ***** 05 荣城是座歷史攸久的繁华城市。老城区的建筑充满歷史痕跡与人文情怀,新城区则高楼林立,展现科技与经济的繁荣景象。 天空……好蓝…… 李辰站在数十层楼高的楼顶,感受头上将近四十度的热浪与刮得衣物猎猎作响的强风,放眼望去入目净是蓝天白云与整洁的市景。高耸的大楼、笔直的马路…… 眼前的一切富裕且明亮,为什么自己却感觉黑暗又寒冷呢?究竟是眼前的景象全是虚幻,或者他才是虚幻…… 「……李辰……喂,叫你呢。发什么呆?」 同事见李辰傻愣愣的站在楼边发呆,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道:「上工了,你快一点。」 「哦。」李辰应了声,双手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扣上掛鉤。 自从多年前失去了稳定的工作后李辰就一直居无定所。他睡过地下道、睡过工地,靠打零工与一些小偷小摸,飢一顿、饱一顿勉勉强强活到现在。 李辰今天打的零工是高楼洗窗。这个工作薪水不错却一直很缺人,原因无他,单纯就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对高处的抗拒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违反本能,在被吊在数十层楼的高处摇晃还不腿软。 李辰跟今天的临时搭档前后脚跨进吊笼。高温让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各自拿起清洁工具就开始一层一层地清洗起窗户来。 每次踏入吊笼李辰就会心想:洗窗工人这一行吃的不是技术也不是胆识,而是当事人有没有退路。会退缩就代表还有退路,没有退路的话即使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也会硬着头皮上。 两千块。比起工地一天八百的薪水来说,这两千妥妥是高薪。李辰心想。 突地一阵强风袭来。风切效应產生的高楼风吹得吊笼摇摇晃晃,支撑吊笼的钢缆摩擦得吱呀作响。李辰被吊在半空中心如擂鼓,但空空如也的口袋与百万债务无不在告诉他--他没有退路。 这股阵风让吊笼足足摇晃了十几秒,当剧烈的摇晃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李辰与张荣的额上都已佈满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倒是心里都挺凉。 李辰与张荣到底都不是第一次跨上吊笼,即使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也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一层层清洗玻璃窗。 高空洗窗遇到强风是可以中止工作的,只是同样贫穷的两人同时默气地保持沉默。像他们这种打零工的做一天才有一天薪水,中途放弃就代表没办法拿到全额的薪水。 不知不觉两人洗了十来层楼,中途虽然也有几次阵风幸而吊笼都只是轻微摇晃。李辰被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口乾舌燥,正想抿口水缓解一下,手才还没摸到矿泉水瓶吊笼便又摇晃起来。 这次的风特别大,吊笼剧烈摇晃的同时钢缆的吱呀声也愈发明显。李辰的耳朵敏锐地在其中捕捉到一丝异样,比起钢缆磨擦声更像……金属变型时发出来的声音。 李辰转头往发出异响的方向看去,看到张荣那一侧的钢缆不知何时叉开。原本由多股拧成的缆绳已经只剩细细一股,眼看就要撑不住吊笼重量。李辰脸色发白正要开口脚下就突地一空,他与张荣双双往下掉落。 那一瞬,李辰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张荣的手腕。他自己也说不上原因,那一瞬间他近乎本能地伸手拉住了人。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他看到张荣背上那条安全绳从身旁掉了下去。 李辰的臂力足够单手撑住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但坠落时的瞬间重力还是让他差点没拉住人,幸好张荣手上戴了錶才在李辰几乎脱手时卡了一下。 只剩一条钢缆支撑的吊笼在强风中摇晃幅度更大,重重撞在大楼玻璃窗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 林睿芳正在二十八层楼高的办公室专心工作,突地整面落地窗发出一声巨响。他一转头便见到令他一生难忘的惊悚景象……倾倒的吊笼下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头下脚上地悬吊在半空中,手里还拉着另一个工人。两人只靠前者背上一条细细的安全绳支撑…… 林睿芳惊得瞳孔缩了一下,幸好他是个冷静有条理的人,只怔愣了几秒就立即拨通了救援电话。 窗户外。头下脚上地吊在二十多层楼的高空中远比以站立的姿势看地面还要恐怖,因倒栽葱而头部充血的感觉更令人难受。李辰头晕目眩,耳旁呼啸的风声像在远离。 「救……救我……」张荣颤声哀求道。 掉落的瞬间张荣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体一轻。当他本能想要伸手攀住点什么时已然来不及,死亡的恐惧佔据脑海,直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他才发现李辰拉住了他…… --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临时搭档居然拉住了他。 张荣仰头见李辰的脸色难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他喉头紧塞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李辰的眼中写满「我不想死」的祈求。 原本李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这句无声的「我不想死」彷彿穿越了重重迷雾扎进他的脑海。李辰混沌的神智中出现一丝清明,立即伸出另一隻手也去拉张荣。 张荣脸色惨白,本能地想要往下看。李辰立即厉声喊道:「别看!」 张荣一顿,反应过来。强压下想要往下看的衝动,也伸手去拉李辰的手。两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吊在半空中。 吊笼倾倒的时候笼里的洗窗工具就掉了下去,「啪」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万幸没有砸到人。巨大的声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与惊呼,很快便有人发现吊在空中的两人。有人选择报警,也有人选择拿起手机录影,还有人选择打给电视台。 李辰倒吊在空中很快就失去了时间感,他有时觉得度秒如年,好像吊在这里很久很久,有时又觉得意外上一秒才刚发生。 自己的臂力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但究竟可以撑多久?还有安全带。吊笼的钢鑬坏了,张荣那条也出意外,那自己这条呢? 李辰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着他撑不住张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也想着万一自己背上那条安全带撑不住两人的重量,然后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张荣可以不往下看李辰却不行,他倒吊着只要不闭上眼就一定会看到地面。李辰的脑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去想万一他背上那条安全带真的撑不住了,是不是该提前松手保住自己? 自保的念头才闪过脑海,视线一转就又看到张荣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与满是哀求的目光。李辰咬咬牙乾脆闭上眼睛。 失去视觉之后其它感观瞬间变得清晰。阳光照在身上炙热的感觉,身上清洁剂与汗水的气味,风吹抚过皮肤时的触感,还有身体的晃动…… 用力过度的双手已经僵硬得快要没有知觉,李辰的心却一点点沉静下来。 见李辰闭眼的时候张荣真有一瞬间以为李辰要放弃他了。就在绝望袭卷全身时张荣意外发现李辰握着他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他脸上恐惧之色逐渐散去,平静的面容看上去安寧祥和。若不是李辰双脣微微颤动像在默唸着什么,张荣几乎以为他是睡着了。 张荣看着李辰闭眼祈祷的神情,原本因生死交关而惊惧不已的情绪居然莫名升起一抹安心……没来由的,就相信这个人绝对不会松手。 两人不知在上面吊了多久,身旁响起一阵奇怪的声响。 李辰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外在一切他全都能感受到却也都影响不了他。直到手上突地一轻,同时耳畔传来一声:「好了,辛苦你了。」李辰这才睁开眼睛。 救援人员用切割器在玻璃围幕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外面的救援人员则垂降在李辰二人身旁。他先给张荣戴上安全措施,再与大楼里的救援人员合力把两人前后接进去。 死里逃生。李辰脱力坐倒在地,整个人都是蒙的。他不知道当两人都顺利获救后地上仰望的人群爆发出惊人的欢呼,更不知道刚才一切已经都经由电视台与网路直拨出去。 ***** 06 位在高楼顶层的办公室宽大明亮,风格简约俐落。在门的两侧一边是一组沙发椅,另一边是孙建霖那组沉重的实木办公桌。 门板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孙建霖从文件中抬起头。陆正齐拿着几份卷宗进来,把那一叠文件放在书桌一角,说出的话却与公事无关。他道:「那个姓李的事可能得缓一缓了。」 「谁?」 知道他贵人多忘事,陆正齐道:「那个轮胎贼。」 那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孙建霖知道手下的人会好好教训那个毛贼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陆正齐这么一说孙建霖才想起来这么个人,眉头微微一促问:「怎么回事?」 「陈导刚才通知我……」陆正齐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视机,转到新闻台。新闻台上拨报的正是不久前发生的洗窗工人意外。 电视台採访用的专业无人机因为怕惊扰到受困员人不敢靠得太近,透过高倍数摄影机的镜头现场情况与当事人的容貌还是清晰地出现在萤幕上。 那天李辰鼻青脸肿的看不出原来面貌,更别说他全程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孙建霖根本没认出萤幕上两个吊在半空中的工人哪个是他。 「陈导说这人上了电视,现在很多人都把他当英雄看,这时候推出他的片子被人认出来的话难免会惹来麻烦。他打算该拍的还是照拍,但上市的时间就往后压一压,过个一年半载再说。」 教训李辰的方法并不是孙建霖决定的。像孙建霖这种身分地位的人不需要亲自费心去想整治人的办法,他们只要透露点意图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替他分忧解劳。 下面的人提议让李辰拍色情片就是要让他受虐还要他社死,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孙建霖不是个不讲理的上司,他能理解陈伟强的顾虑。便道:「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陆正齐看出他其实并不满意,想了想试探性问:「你要是还不解气,要不让人……废了他?」 当时下面的人也不清楚做到什么程度能让孙建霖满意,提了几种方案。提案经过陆正齐的手时他把这个选项给拦下了。 倒也不是陆正齐人好,只是他习惯把事情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如果不打算把人弄死就先别把事做绝。 …… 孙建霖低头瀏览新呈上的文件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久久才漫不经心地随意哼了一声。陆正齐就当他是同意了,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给陈伟强发去新指示,之后关上电视默默离开办公室。 同一件事情对某些人而言就像一粒灰般微不足道,对另一些人而言却像座难以承受的大山。「废了他」的决定在孙建霖与李辰之间的区别也不过如此。 ***** 踏出全息网咖的时候李辰还有些头重脚轻。 同样是艳阳高照的一天,太阳升起还没一个小时气温就已经突破三十度。被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时,李辰晕眩的脑袋才终于清醒一些。 昨天一晚上他惊醒了五六次,而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眠品质最好的一晚了。 因为他们只是临时工,十几天前吊笼意外之后清洁公司只帮他们支付了医疗费,又给了他们一人两万慰问金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们。 这些天李辰只要睡着就会梦到被困在半空中而惊醒,他捨不得花钱住旅馆便选择来他最喜欢的全息网咖过夜。 在这个年代网路已经是国民基础福利,只要有设备谁都可以免费上网,因此早年的普通网咖几乎已经不復存在。相反的,因为全息网路专用的全息舱价格昂贵,全息网咖迅速成为新一代网癮者的新宠。 全息网路普及民间也不过十二三年的事,李辰就已经是十年的老网民了。全息网咖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平时他是捨不得单纯拿来睡觉但现在情况特殊……李辰觉得自己再不好好睡一觉可能会猝死,这才忍痛花钱睡网咖。 李辰活动了一下肩膀,觉得十多天前的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想着要与人力仲介公司联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零工可以介绍给他,手錶就嗶嗶响起一道提示。 李辰手上的錶通体漆黑,是多年前的廉价款式,只提供最基础通讯功能。錶身与錶带也有使用多年的痕跡。 来电者是陈伟强。 李辰不住皱眉。他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心里排斥又不敢不接,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道:「喂?」 「李辰啊,好久不见了。」陈伟强热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他道:「上次跟你说的合约已经拟好了,你今天下午有空的话就过来把合约签了吧。」 …… 李辰本能想拒绝,还没开口就听陈伟强说:「老哥劝你老老实实接受安排,我们老闆……怎么说呢?总之你不会想知道逃跑的下场。」 李辰不知道他这次惹到的人势力有多庞大,有没有十年前让自己失去一切的人那么有权有势,他只知道这些人他一个也惹不起。只要他还想活着,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愿意。 「……知道了。」李辰听到自己声音哑地道。 之后陈伟强还说了什么李辰已经无心再去听,结束通话后整个人浑浑噩噩,麻木地一路往前走。 「李辰……李辰……」 李辰逕直往前走,也不去理会背后传来一声声呼喊。 见李辰没有回头的意思那人跑了过来拍了他的肩一下,见到李辰的脸后一脸惊喜地道:「真的是你?好巧,好久不见。」 李辰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身穿白衬衫,像个白领上班族模样的人。 「是我啊,陈彦明。你还记得吗?」见李辰一脸茫然,年轻男人露齿一笑道:「圣安育幼院。」 圣安育幼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揭开陈封已久的回忆,李辰恍乎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老旧、贫穷的福利院。 「你离开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吧。哎,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可以跟你交换一下联系码吗?」陈彦明说着就要用自己手上的錶去碰李辰的錶,李辰整个人都还陷在回忆里竟也没有躲避。陈彦明絮絮叨叨又寒喧了几句客套话,两隻相触的手錶在李辰恍神间就已经交换好了讯息。 「我赶时间,之后再联系。」说完陈彦明没再给李辰说话的机会转身匆匆离去。 ***** 07 孙建霖家是一栋建在山上的两层楼欧式别墅,别墅建物佔地不算大,庭院面绩却很可观。准确来说这整个山头差不多都算是孙家的私人土地。 别墅是孙建霖父母结婚时孙家照着母亲的喜好修建的,整体来说復古温馨。只是在父母先后过世后,偌大的房子就只剩孙建霖一个主人。 别墅二楼有一个房间做成了阳光房,面朝院子的整面墙以白色玻璃围幕取代。房间内舖了厚厚的地毯,所有家具都是厚重的原木,有摆满书籍的宽大书柜、留声机、舒适的沙发;墙上有壁炉、有画作,房间中间放了一张看起来很好躺的碎花布贵妃椅……復古的摆设儼然是十九世纪的书房模样。 孙母在孙建霖年幼时便过世了,这个房里的摆设却始终保持着孙母过世前的陈设。偶尔孙建霖会过来坐坐,放空一下脑袋。 「老闆。」陆正齐敲了敲门。与在办公室时不一样,他没有直接进门。 「进来吧,情况怎么样?」孙建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眺望一片翠绿的后院。 「老林大腿骨折了,医院那边帮他打了钢钉。另外还有一点脑震烫,不过总体来说问题不大,静养几个月应该不会有后遗症。」陆正齐道。 昨晚深夜孙建霖遇到刺杀,对方趁他不备时开车衝撞,幸好司机老林替他挨了一下。 「你让他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不用多想。」孙建霖平静的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有头绪了吗?」 「这还真没有。」陆正齐点了点眼镜架道:「资料我传过去给你了,画面不是很好看,你考虑看看要不要看一下。昨晚那个司机今早已经发现尸体,暂时追查不到他是哪里派来的人。但从他可以精准出现在你到达的地点来看,我怀疑是内部的人泄露行程。」 「你是说有内鬼?」孙建霖终于回头看他。他身边能近身的人都经过严格调查,更别说能掌握他行程的人了。 「不一定,但还是小心为上好。」陆正齐又道:「你遇袭的事情要跟孙老说吗?」 「不了。老人家过几天就要过百岁寿辰,别徒惹他们担心。」孙建霖道。 孙家老太爷年近半百才有了孙建霖他爸,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也因此爷孙两人年龄相差极大。 「不惊扰那边自己查的话可能会多花一点时间。」 「嗯,不急。」 「那就得特别考虑一下老林代班的人选了。」 「怎么?」孙建霖不懂,找司机只要花钱就够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现在还搞不清楚是谁想要你的命,也就是说之后你还有可能会遇到类似的事。那司机的人选就必需符合两个标准。第一、背景清白,可以百分百确定不是仇家派来的卧底;第二、就算不小心出了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人。」 凭着孙家的情报能力,前者顶多多花点时间做背调就行,但后者…… 「所以我觉得要嘛找一个专业的保镖,要嘛找一个死不足惜的。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陆正齐问。 专业保镖出了事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不会不依不绕的找碴。死不足惜的若真出事更是不留后患。不管是哪一种都没什么后顾之忧。 孙建霖双手交握,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点。道:「……保镖的话对方下次出手的机会就会变低了吧?」 孙建霖这个人的个性会更倾向引蛇出洞,一次把事情解决。 「那就后者。」陆正齐跟他确认。 「可以。」 「我想想……」其实陆正齐是比较希望孙建霖选保镖,最好是安排一整组人把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因为就现实来说找个愿意冒生命危险的普通人比找专业保镖还难。 陆正齐苦恼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问:「那个李辰怎么样?我说的是那个偷轮胎的。」 诧意于他推荐的人选,孙建霖不禁反问:「他?」 「上次传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陆正齐说明道:「之前因为要抓他,把他的个人讯息与人际情况都查了个遍,很确定他绝对不是哪家的暗椿。还有,他以前在运输公司上班,十年前就拿到了b2驾照。」 他们国家的驾照分abc三类。b类是商用,分三个等级。b2驾照就代表当事人除了像联结车这种大型车辆外,路上所有你看得见的车辆他都能开。 「b2?」这点孙建霖就更意外了。 b2驾照的含金量很高,就连给孙家父子开了二十年车的司机老林也都只有b1驾照而已。 「是啊,我看到时也很意外。要不是他跟有妇之夫的上司搞婚外情被开除,他本来可以过得很不错才对。」陆正齐笑道。 有b2驾照找工作很好找。司机虽然是劳力型的工作,收入却一点也不输高级办公楼里的白领。陆正齐也不懂他当年明明有大好未来,是个妥妥的中產预备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德性? 背景乾净、车技过关,重点是他孤儿出身,死了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可以说是绝佳人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孙建霖能不能忍受这个人来帮他开车了,毕竟他只要想到这人就皱眉,能不能接受要时常看到这个人实在难说。 孙建霖想了想「嘖」一声道:「行吧,就他了。」 ***** 叮咚。 …… 叮咚。 …… 叮咚。 李辰浑身是汗的从纸箱上醒来,望着斑驳的铁皮屋顶怔愣了几秒才无奈地抬手看了錶面一眼。 ……李辰接一下我的电话。 回来看看吧,神父很想你。 你离开后神父一直很担心你…… 李辰叹了口气,抬手删掉了陈彦明发来的讯息。 李辰的錶是他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戴了几年有些功能已经固障。例如无法拉黑人,也无法把特定的号码转静音。 过去李辰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困扰,他这人,人嫌狗弃,平日压根不会有谁频繁联系他,手錶能偶尔接接电话、收收简讯就够了。直到上次与陈彦明交换了通讯码之后,李辰才觉得也许该找个时间再到废品站挖个新錶。 这段时间陈彦明三天两头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就传简讯,一口气能传好封,李辰简直不堪其扰。 简讯的内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话:神父很想你、神父想见你、神父有话对你说…… 想他? 想见他? 李辰不懂有什么好想好见的,当初那些事情之后他们还有什么再见的必要吗? 有话对他说就更搞笑了,当初拒绝对话的人明明是他,要把他送走的人也是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把陈彦明的话拋诸脑后,李辰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不是他排班的日子,他打算先去狗舍那边喝点水,然后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下山,到附近的商场或图书馆蹭空调。 李辰现在住的地方是孙家废弃多年的饲料备料间,里面早就断了水电。唯一让人感到庆幸的是门窗都很整完,看来到了冬天应该也不会太难挨。 因为极端气候的影响寒暑间的温差愈来愈大,冬天如果找不到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李辰就只能去睡网咖。他本来就收入不稳定,常常一个冬天下来本就为数不多的积蓄就会清零,有时身无分文忍飢挨饿都是常事,更别说他现在还背着百万债务。所以当陆正齐说要给他一个提供住处的工作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李辰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到孙家时的感受。他在现实世界中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像欧洲一样拥有巨大花园,甚至还有跑马场的别墅。直到亲眼见証这一切李辰才相信陈伟强说的,那四个轮胎超过一百万还真不是在誆他。 还没到狗舍一条毛色油亮的德国狼犬就摇着尾巴朝李辰奔来,李辰笑着摸摸牠的头道:「早啊卢卡斯。」 孙家佔地面积太大,除了保全人员外还养了几条狼犬看家。卢卡斯是孙家所有狗里面最亲人的,亲人得不像是隻看家犬,第一次见到李辰就拼命对他摇尾巴想找他玩。 连排的狗屋旁有一根水泥浇铸的水龙头立柱。李辰蹲在立柱前洗了把脸,又用双手捧着接水吨吨吨的连喝好几口…… 叮咚……叮咚…… 又是连续两声简讯提示音,李辰顺手翻过手腕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整个人呆住了。 求你回来一趟好吗? ……father快不行了。 ------------ 今晚加更。求收藏、求留言、求关爱。 08 孙建霖习惯早上起床后先做运动。这天早晨他先游了一会儿泳才去梳洗,烘乾头发、换上三件式西装,然后双手抹了些发腊将头发齐整地拢上去,完整地露出光洁的额头。 六年前。印象中始终鬱鬱寡欢的父亲突然过世,刚成年的孙建霖不得不提前接手孙家的產业。虽然有爷爷的支持,但在公司老臣眼中还是个毛头小子的他想掌握实权还是不太容易。为了不让过于年轻的外表损及威信,孙建霖开始穿正装、梳西装头。 孙建霖的外表无疑是优秀的。他额头饱满、眉眼深邃,下頷线条刚硬清晰,是个从骨相就张扬的好相貌。虽然笔直的眉型与微微上挑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兇相,那张脸还是很英俊。高挑结实的身体被剪裁合身的西装一里更是气势十足,站出来就是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任谁也不能小看。 孙建霖打理好来到车库时,司机老黄与秘书陆正齐已经在车内等候。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上的温度偏凉,是他喜欢的温度。 孙家别墅到了夏天全区二十四小时空调不间断,连室内泳池与车库都不例外。只要孙建霖愿意,即便是盛夏他也能一整天穿着西装而不流一滴汗。 孙建霖上了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司机一如既往地将车平稳驶出车库,陆正齐平稳的声线也随之匯报今天一天的行程:「……下午跟统祥建设谈北区那块地的合作开发,晚上是孙老的百岁寿宴。礼物已经先送到老宅……」 一个急煞打断陆正齐的匯报,也让不系安全带的孙建霖狼狈地身形一晃。 「干什么?」 「老闆,是老李突然衝出来拦车。」司机老黄无奈道。 孙建霖偏头一看果然是李辰挡在车前,他双手按在车头上,嘴里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 老黄按了几下喇叭也没把李辰赶走。车里隔音太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老黄无奈只能把自己这边车窗调低一条缝朝外喊道:「老李你干什么,快让开。」 「载我一程吧老闆,求求你顺便载我到山下就好……」李辰肯求的声音随着令人烦躁的热气传进车中。 孙建霖感觉额角青筋一跳,早上运动產生的多巴胺都不能阻止这个人害他血压升高。 老黄见李辰死了心不让路只能为难地问:「老闆?」 窗户才打开没几秒孙建霖就觉得车内升温了好几度,同时还有李辰难听的哀求:「我求你了老闆,你就行行好捎我一程……」 「不让就撞下去,算我的。」孙建霖说完再次闭目往背后一靠。 「老李,让开。」老黄警告道:「再不让开我就撞下去了!」 「我就不让!」见车上的人无动于衷,李辰急火攻心再撑不住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吼道:「我身上有生体晶片,有种你就撞!」 在孙家工作这么久老黄也不是什么善茬,当真一脚油门就踩下去。 嘰-- 轿车才刚起步就突地又一个急煞,孙建霖身形再次往前一晃。 「又怎么了!」孙建霖这回是真的发火了。 轿车性能优异、起步速度很快,但老黄才刚踩油门车子的煞车就瞬间锁死,连引擎都自动熄火。 「老闆,这傢伙身上好像真的有生体晶片。」老黄姆指在方向盘的指纹锁按了几下,锁上次次亮起红色指示灯。他为难道:「我驾照被吊销了。」 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有一块登入了所有讯息的晶片,也有把晶片殖入人体的技术,只是晶片一但殖入体内就会收集个人生体讯息。考量到隐私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选择把晶片殖入体内,老陈一开始也以为李辰说说而已,没想到…… 「操!」事情太荒繆,孙建霖怒极反笑骂了声:「这狗东西。」 说他是条狗,没想到还真打了晶片。 老黄在孙家工作了很多年,他从没见过李辰这么不怕死的人。与陆正齐双双沉默不语,静候孙建霖的指示。 「你下车吧,让他上来。」孙建霖道。 老黄闻言关上车窗,开门下车。他绕到前面跟李辰说了几句话,指了指驾驶座,李辰立即迫不及待地绕过来开门上车。 「谢谢老闆,谢谢老闆。老闆好人一生平安。」李辰一秒切换成狗腿的嘴脸,口中不断道谢的同时迅速地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后视镜的角度。即使心乱如麻动做依然俐落,半点也不马虎。 孙建霖被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搞得有气没处发,恨恨一脚踹在椅背警告道:「再让我顿一下你就死定了!」 李辰被踹得整个身体往前一晃也不敢发脾气,口中讨好地说着:「一定一定。」流畅地将车开出孙家别墅前的雕花大门。 因为整座山头几乎都是私人土地,自然不会有公车之类的大眾运输工具出现在山上。平时李辰想下山不是蹭其他佣人的车就只能靠走。 如果问李辰知不知道拦车会惹怒孙建霖,李辰肯定是知道的--他们这种孤儿出身的人,看人脸色几乎已经是本能。谁让今天孙家唯一待见他的佣人正巧不在,李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拦孙建霖的车。 轿车平缓顺畅地下了山,却在平地的路面上塞住了。李辰从经验判断这种堵塞的状态不是早晨高峰拥挤,而是前方发生了车祸。他略为思考一下把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子鑽进两栋高楼间的小巷里。 荣城东区的主干道宽阔笔直,但巷弄间的小巷就复杂得多。李辰不靠gps定位,操控轿车在巷弄间左转右转,关键是车速不慢还能开得稳稳当当,连坐在副座的陆正齐都深感意外,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李辰方向盘转得太频繁了,虽然看得出来他车技有保证,但天晓得会不会哪条窄巷里窜出点什么?已经吃过两次亏的孙建霖不想再小憩,掏出手机划拉几下,调出他至今还不曾看过的李辰资料。 他对李辰的个人讯息没兴趣,直接翻到他人生简歷的部分: 0岁,被拋弃在私立圣安育幼院前。父母不详,由育幼院收养。 7岁,进入公立鹿林附小。 13岁,进入公立鹿林国中。 到目前除了孤儿出身这点外都还挺普通,但接下来…… 14岁,因骚扰神父被逐出育幼院,后下落不明。 20岁,入职大眾货运,任职司机助理。 21岁,考取b1职业驾照。 23岁,考取b2职业驾照。 同年因与已婚同性上司发生婚外情,被大眾货运开除。此后经歷不详…… 孙建霖看着那短短半页的报告心想:这人的人生留白未免也太多,是时间不够详查还是…… 道路两旁入目所及的高楼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个世纪末所建,外观已经开始斑驳的民居。陆正齐虽不知李辰要把车开到哪里,但从街道景色不难判断车辆已经从繁华的东区开到了败落的西区。 车子驶入西城区后不久李辰就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间教堂前,教堂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神父装束的男人,赫然就是那日强硬与李辰交换通讯码的陈彦明。 李辰下了车,几步走到陈彦明面前。 陈彦明撑起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他在房里,你还记得位置吧。」这句话虽是疑问句,他却用了肯定的口吻。 …… 孙建霖从资料中抬起头,偏头就见他的司机在教堂门口与神父说话。车子隔音太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两人一下摇头一下摆手,然后李辰就头也不回地逕自走了进去。 视线一转。围墙门边掛着一个不大的牌子--圣安育幼院。 不是早就被逐出院了吗,回来做什么? 孙建霖思考着,刚与李辰交谈的神父来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秉着对神职人员的尊重,孙建霖把车窗调低了一条缝。 开车的明明是李辰,陈彦明却客气地对孙建霖道:「感谢你们送李辰过来。他叙旧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两位要进来坐一下吗?」 不用想也知道轿车里的座位肯定比这破教堂的椅子舒服。平时孙建霖八成不会答应这种邀请,这回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回了句:「也好。」 没料到自家老闆会答应,陆正齐还来不及推辞就听孙建霖吩咐道:「我先进去,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别挡在教堂门口。」 孙建霖说完就下车跟随神父进了教堂。陆正齐无奈地从副驾驶座跨到主驾驶座,发动引擎…… 只有秘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秘书心里苦但秘书不说。 ***** ----- 今天比较累,明天要晚上才会po文。 明晚让我们一起揭晓李辰的过往。 09 即便将近二十年没有回来,李辰还是熟门熟路毫不迟疑地来到神父的房间。他没有敲门,轻轻转开门把无声地走了进去。 收到陈彦明的讯息时他脑中有一瞬空白,下意识打了个问号过去。陈彦明随即打了电话过来,这次李辰终于接通他的电话。 电话里陈彦明说神父身患重病,跟医生商量后决定在家安寧。其实神父并不想用自己的病逼李辰来见他,但见原本已经很虚弱的神父这几天突然精神起来,陈彦明担心他是回光反照,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这才自作主张给李辰发了那条简讯。 李辰将书桌前的椅子无声地拉开,放在墙边正对着床坐下,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床上的老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床上这个老人今年应该还没有满七十岁。在这个人均寿命接近九十岁的年代并不算老,他却已经鬚发皆白。 记忆里高大强壮的男人如今瘦骨嶙峋,任谁来看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李辰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李辰从一出生就被丢弃在教堂前,被教堂附设的育幼院收留。他从不怨恨亲生父母,也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神父与修女代替了素未谋面的父母,尽职尽责地将他扶养长大。 知道神父命不久矣的时候李辰只觉脑子一热,一心只想快点来见他,连拦孙建霖这煞星的车都干得出来,却在亲眼见到这个人后开始迷茫,不知道自己这趟是对是错。当陈彦明说神父在睡觉时,李辰甚至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进入教堂后陈彦明领着孙建霖避开了正中的圣堂,从旁边的草地绕到后院。教堂后院有一栋长排的平房,是教堂神职人员的居住地,同时也是圣安育幼院的所在……是他与李辰从小生长的「家」。 原本不该带外人进入这里,但陈彦明觉得孙建霖不是信徒,又以为他是李辰的朋友,就还是让他进来了。 客厅面积不大但打扫得相当乾净,中间有一组沙发座椅,旁边是一座大型的玻璃书柜,书柜对面是一个及腰高的矮柜。两面墙上掛了不少相框,里面裱了一些照片与奖状。 最大的一张照片是多人合照。一个光是坐着都让人感觉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抱着一把吉他,身旁地上围坐着七八个年岁不一的小孩。 孙建霖注意到这些相片似乎都有一些年岁了,褪色的画面有一点模糊,纸面看起来也有点轻微的泛黄。从布沙发的花色看得出来拍照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个客厅。 两人进了门后陈彦明就逕自去打开空调。见孙建霖在看那张照片陈彦明倒了杯水走过来,将水杯递给他:「冷气老了凉得慢,你先喝点水。」 孙建霖接过水杯并没有喝,只道了声:「谢谢。」眼角敏锐地注意到照片里矮柜上的黑胶唱片机已经不见踪影。 误会孙建霖与李辰是朋友,陈彦明很自然地伸手指着照片中贴着高大男人而坐的小男孩道:「李辰在这里。」 照片里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瘦瘦小小、五官清秀。他头发剪得很短,屈膝抱胸地坐在地上,肩膀触碰着男人的膝盖,看上去非常亲腻。 「从小神父最疼的就是他了。」陈彦明解说道。 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点糊,小孩的脸蛋也跟自己的指甲盖差不多大,但孙建霖就觉得小孩的双眼特别明亮。 「神父。」一名修女过来喊了声。 「什么事。」陈彦明朝她迎了上去。 修女小声告知有信徒来告解。陈彦明点点头对孙建霖道:「我先失陪一下,这里你可以随便参观。」说完便与修女往圣堂方向走,把孙建霖单独留在了客厅。 虽然陈彦明说让他随便参观,但这小小的客厅一眼就能望到头,能有什么好参观的? 这教堂虽不至于家徒四壁,肯定也不富裕,整个客厅里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书柜里稀稀落落的几本书,难怪书柜要用锁锁起来。 孙建霖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书是真纸而不是仿纸。这年代纸浆做的书价格可不便宜,有些当铺甚至收精装版书籍。 孙建霖随便转了一圈便觉索然无味。 李辰只是发了会呆床上的男人便醒了过来,他声音略显虚弱却清晰地道:「……小辰……是你吗?」 「嗯。」李辰轻应了声。本以为再次面对这个将他扶养长大的男人时他会不知所措,结果自己都没料到心情意外平静。 李辰印象里这个男人向来是刚毅严肃的。他在信徒前总是很有威严,给院里的孩子弹吉他时则很温柔,但不管什么时候他总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彷彿无坚不摧的沉静感。 生平第一次李辰在他眼中看到了急迫与悲伤。他问:「你还恨我吗?」 李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知道我当年最恨你什么吗?」 男人瞬间呆滞。 那年,刚升国三的小少年突然向他告白。他才知道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居然对他有了亲情之外的爱慕。 男人永远忘不了那一晚--才刚褪去儿童模样不久的小少年青葱水嫩,鹿般清彻的眼眸水灵灵的,生涩而热情地向他诉说爱意…… 「我最恨的不是你不能接受我,而是你决定送我走。」李辰陷入回忆般半瞇着眼,轻轻摇着头说:「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永远当你最乖巧的孩子。你却不顾我的哀求,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就要送我走……你明知道我会遭遇到什么。」 当年神父不是要赶他到街上流浪,而是想把他送到远处的教堂。但他们都知道李辰这个性向并不被他们宗教允许…… 当年李辰还未成年,别的教堂不会虐待他,但光凭他被送离圣安的理由就注定他不会太好过。 最令李辰痛苦的不是被拒绝,也不是被歧视,而是……至亲之人的背叛。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信任他,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都不会背叛他、拋弃他,但事实就是他错了。 倔强的少年在被送走的前一夜离家出走,此后二十年毫无音讯。 「离开这里后我想了很久,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那么对我……那天……明明是你先吻的我。」李辰语出惊人的道。 男人双瞳驀然一缩。 十一岁那年李辰生了重病在家休息,昏睡之际男人进房来查看他的情况时,轻轻在他脣上印了一吻。 --他不知道当时李辰其实是有意识的。 李辰本就是个早慧的孩子,那一吻像是开啟了他对于爱情的开关。 少年的衝动、男人的逃避,合铸成一份背德的过错。 「过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此时李辰平静的语气像恶魔的低语:「你是个恋童癖。」 当他花了三年釐清自己的感情,决定直面自己的真心时……已经过了让对方心动的年纪。 男人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辰一把按住肩膀。 李辰站在床边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帮他掖好滑落的被角,温声道:「别激动,别激动。」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你把一切做个了结……」李辰一手撑在男人枕边,弯着身。视线由上往下直视着他道:「你做得很好。你一生严守纪律,无愧天地万物。」 李辰突然倾身吻上男人的脣。 这个吻的感觉并不好,两人的脣都带着并不建康的粗砾。这甚至不能称得上一个吻,只是两瓣脣的相触。 李辰并没有吻太久,两三秒便离开他的脣。 「你这辈子只欠过我一个吻……现在你还清了。」李辰站直了身体。道:「从今以后你我两清、再无瓜葛。」 这个虔诚的男人一生从未踏错,唯一一次犯的错,他这个当事人原谅了。 床上的男人无声地流着泪,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站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而是那个眼神清彻、笑容爽朗的漂亮少年。 「我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father。」 李辰把拉开的椅子归位。最后深深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小辰……」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喊住他,已经到了门前的李辰身形一顿。 「你还信神吗?」他问。 「我很多年前就不信神了……」李辰伸手握住门把。他说:「我不想跟你一样虚偽。」说完便开门离去。 李辰或许已经不恨,但总归还是怨他的。 男人难受的闭上眼。 ……他知道。他这一生拯救了很多孩子,却独独毁了他最疼爱的那个。 --------------- 没赶上十二点qq 10 出门时还没完全从回忆抽身,李辰看着客厅里与二十年前几乎一致的摆设,瞬间竟有种穿越时空之感,彷彿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李辰进来的时候心慌意乱没有仔细看,现在一放松下来即使没有特地去数也立即注意到唱片机不见了,玻璃书柜里的书感觉也少了许多本。 他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一直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也不想去猜。抑制住想去看书柜的衝动加快了往教堂外走的脚步。 他说自己很多年不信神这句话并不是说谎,只是很多事情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成为本能,洗刷不掉。本能与意识的不同调让他极为矛盾,遇见十字架的感受就跟吸血鬼遇到光一样。 --他对这里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围墙上哪块砖缺了一角都知道;熟悉到教堂里哪有十字架的装饰都了然于心,不想看到半点只能一路目不斜视。 李辰不想再跟故人道别,本想就这样不辞而别,没想到走没几步就撞见刚从圣堂回来的陈彦明。 见他要走陈彦明赶紧迎上来:「你要走了?」 「嗯。」李辰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与他续旧的打算。 「神父有东西留给你。」陈彦明道。 「不用了。」李辰不理他还是一味往外走。 「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他说着就衝回平房。 李辰还是没等他。走到教堂门口一眼就看到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围墙边,手臂上搭拉着西装外套。 感觉到身后脚步声,孙建霖回过头。不知站了多久?怕热的他额上已经开始泌出汗……这也难怪了,毕竟将近三十多度的高温下穿三件式西装,要嘛是疯子、在嘛在拍戏。 「谈完了?」孙建霖挑眉看了他一眼。 见他上午来拦自己车那架势,孙建霖本以为他就算不是哭着出来的,好歹眼睛也该是红的,结果李辰看上去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懒散样,多少让孙建霖有点意外。 除去报地名之外这还是孙建霖第一次跟他说话时平心静气,李辰心里「喀噔」一下,脸上表情跟翻书一样顿时写满諂媚二字。 「哎是啊,多亏了老闆大人大量。我将来一定更加努力工作报达您的大恩大德。」没去问孙建霖怎么大热天站在这里,李辰狗腿的道。 孙建霖向来讨厌他那种没脸没皮的死猪样,还没开口就算陈彦明抱着东西跑回来。 「李辰,神父说这些是要给你的。」陈彦明左手抓着本书、右手抓着把吉他跑来。 「不需要,你留着吧。」李辰说。 没料到他会拒绝得这么乾脆陈彦明脸上神情一滞,仍是劝:「神父说你要留个念想也行、要卖也可以,都随你。」 「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见他纠缠李辰脸色垮下:「我已经跟他两清了,也跟你们没有关係了。那些东西我不会收。你看是要扔还是要拿去给他买棺材都不关我的事。」 李辰的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实属苛薄了。 陈彦明的表情僵在脸上,隔了好几秒才道:「你变了好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辰走的时候陈彦明还是小学生,对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印象里的李辰不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我没空理你,你回去吧。」李辰很快控制好情绪,别过头挥手打发他走。 看着李辰的背影陈彦明也没白目到还要对方再拒绝一次,他收回手朝一旁看着他的孙建霖歉意一笑,随即安静地退了回去。 孙建霖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或好奇心的人,但李辰这种生物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几句话的功夫陆正齐就把车开了回来,稳稳停在教堂门口。 「哎呀陆秘书回来了。」李辰笑呵呵地上前打开后座车门,狗腿地朝孙建霖道:「尊贵的老闆请上车。」 不知为何看到李辰这样子孙建霖就特别想踹他,要不是这天气动作太大汗会流得更多他早就一脚踹下去了。 闷着气坐上车,孙建霖道:「冷气开凉一点。」 「是的老闆。」李辰说完小跑过去驾驶座,陆正齐也早己挪回副驾驶座。 李辰一边问:「老闆去哪。」一边把冷气调到最低。 「公司。」陆正齐代他回答道。 「遵命。」李辰说着方向盘一转,轿车平稳的驶上马路。 「等一下你顺便跟我上去。」陆正齐道。 「怎么了?」 「你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没点数吗?今天早上造成的所有损失你都要负责。」 …… 空气一下变得凝重。李辰深呼吸一口气问:「很贵吗?」 「还行吧。」陆正齐道。 乍听到这个回答李辰的神经松了一瞬,随即又想到他得罪的是四个轮胎一百万的主,神情就再次凝重起来。 「……赔多少?」李辰问。 像听了什么笑话般,陆正齐嗤笑问:「你还现还有钱赔吗?」 「你都已经给我设置自动扣款了你说呢?」 陆正齐把李辰的百万欠款申请了公证,以后只要他帐户里的钱满五百块就会被自动转走,直到他还清欠款为止。现在绝大多数的交易都是线上交易,除非李辰可以找到愿意给现金的工作,不然他全部身家都不可能超过四百九十九块。 「知道你赔不起,让你用工作抵。」 比卖身更糟的大概只有卖肾了。看陆正齐的样子不像是让他卖肾,李辰道:「那行吧。」 虽然不知道陆正齐让他做什么,但李辰想再怎么糟的工作应该也不会比在陈导那拍片更糟了吧。 三人没多久就来到孙建霖的公司。搭电梯到达顶层后孙建霖逕自进了他的办公室,陆正齐在外间的秘书室列印出他刚才等人时在车上打的新合约递给李辰:「看清楚就签了吧。」 陆正齐还以为李辰拿到之后会稀里糊涂的就签下大名,没想到李辰还真的拿起合约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合约的内容很简单。原本李辰与另一名司机的工作是轮休,二十四小时待命。因为他害另一名司机的驾照被吊销,所以在对方能重新上工之前他都要无偿代班。 李辰在心中默算了下。今早的情况老黄应该会被系统判断为危险驾驶,驾照吊销三个月,之后需要重新上课考照。总时程大概会花…… 「考照的钱就不用你出了。代班的休息问题也不用担心,依照法律每七天还是会给你排一天假的。」陆正齐递笔给他。 「这里能不能改一下。」李辰把合约递给他看,手里指着一处:「改成四个月,要是超过四个月还没能把驾照考下来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陆正齐看了他一眼说:「行。」转头又去给他列印一份新文件。 「陆秘书。」一个身穿套装的年轻女助理拿了两个便当进来,先放了一个在陆正齐桌上,然后又敲门进去给孙建霖送。 坐在办公桌前已经换了身西装的孙建霖抬头,目光不自觉越过女助理看向外面的李辰。李辰正弯着腰在一张纸上写字,应该是在签名。 他签完后把纸递给陆正齐。陆正齐看着合约笑骂了句:「早想说了,你字跟狗扒似的。」 李辰笑着自嘲:「哎,没文化嘛。」 -- 这货是现炒现卖的,可能回头修改错字或排版错误。不动剧情,不影响阅读。 11 晚上赴宴前孙建霖还是再换了另一套三件式西装。 这些年孙建霖在外几乎都是以西装示人,但他平时都穿得随性,很少打领带,除非是很正式的场合否则不会穿三件式西装。 今天的宴会是庆祝孙家老太爷的百岁寿宴,虽只是简单的家宴,孙建霖仍不得不特别重视。 孙建霖进入包厢时,与会的人基本都已到齐。 荣星饭店作为荣城最顶尖的饭店之一,其特色便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装潢。包厢正中是一张足够二十多人同时用餐的巨大圆桌,桌椅皆是深色实木打造,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的古画与宫灯装饰等等细节无一不张显它厚重的歷史感。 「爷爷、奶奶。」孙建霖朝为首两位白发老人微笑頷首,后又朝坐在孙家太爷一侧的两个男人道:「二叔、三叔。」 孙建霖虽然口中喊了两位长辈,肢体上却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两位长辈对他微笑頷首。 「建霖来了,来奶奶身旁坐。」孙奶奶一见到孙建霖眼都亮了,脸上笑容亲切地朝他招呼。也不怪孙家奶奶偏心,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孙建霖跟她有血缘关係。 孙家那两个长辈是孙爷爷在外所生的私生子,年纪上甚至比孙父还大,照传统孙建霖应该喊两人「二伯、三伯」。但在他们这个特别讲究嫡庶之分的圈子,孙建霖只需喊他们「叔」。 孙建霖不止与几位长辈年龄相差甚大,就连平辈的几个表哥最小的都年过四十。这一桌子人跟他年纪最相近的,反倒是他唸大学的大姪子。 孙建霖坐到孙奶奶身旁陪她说话。孙家二婶则示意服务生可以开始上菜。 孙爷爷与孙奶奶是豪门联姻,两人结婚时很年轻也没有感情基础,生下长子后就相敬如冰互不打扰。直到长子二十岁时死于极限运动,两人在丧子之痛中相互扶持反倒在中年时產生感情。 当时年过四十的孙奶奶牙一咬又生下次子,也就是孙建霖的父亲。无奈次子也是个短命的,前些年再次让孙奶奶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孙奶奶只能把所有关爱寄托在唯一的嫡孙身上。 饭店效率很高,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孙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硬性规定,但在两位老人家面前也都不敢主动发言,直到饭后服务人员推着蛋糕出现时,席上的气氛这才热络了些。 「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孙家子孙先是由孙建霖领头给爷爷祝寿,之后才依序由子辈、孙辈、曾孙辈一一上前拜寿。 孙奶奶是豪门千金出身,不会容不下庶出的晚辈,但平日也只能做到温和相待,比起孙建霖总是少了几分亲近。此时看着丈夫领回家的两个私生子各有多名子孙,自己所出的嫡系却只有孙建霖孤伶伶一人,心中不免唏嘘。 「爸、妈,吃蛋糕。」吹完蜡蠋后孙家二婶为两位老人切蛋糕,甚至还先过了秤才把蛋糕递给两人。 孙家二婶姓谭,出身掌控药业半壁江山的谭家,虽是庶出却很上进行事又细心,有药师与营养师资格。平日孙家二老的健康都是她在照料,很得两人欢心。 这个国家有被人民戏称为选帝候的八个家族,每个家族都掌握了一个行业的半壁江山。像他们孙家掌握的是能源,孙奶奶母家的严家是通讯,还有孙建霖生母的温家是媒体……因为八大家族对政治的影响力太大才被戏称选帝候。 孙爷爷吃了口蛋糕,像是想到什么问:「对了,上次你说给老二捐肾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二婶道:「是我堂弟的孩子,叫方淘,跟他妈妈姓的。」意思就是这孩子也是私生子,还没被正式认回谭家。 「你们既然受了那孩子的好处,就收那个孩子当义子吧。他若是肯,下次宴会带他来给我磕头。」孙爷爷道。 孙爷爷的百岁宴一共办两场,一场是今天只有直系后代参加的家宴。之后还有一场旁系亲属与外面宾客也会参与的公开宴会。义子不用改姓,没有继承权,但孙爷爷让那孩子在他寿宴来磕头,就等同对外承认那个没有孙家血统的孩子进孙家。 「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二婶笑容温婉地道:「这是他的福份,我先替他谢谢爸爸。」 孙二婶由衷为那个孩子感到高兴。孙爷爷这句话对那个年轻人而言,差不多算是泼天富贵当头砸到身上,甚至足以庇荫他将来的子孙。 由于人体器官捐献相关法规非常严格,没有亲属关係手续会非常麻烦,导致他们国家有钱有权的男人多少都会在外面生几个私生子……讲直白的就是生几个备用器官库,因此不管是孙奶奶还是孙二婶这些世家千金对丈夫在外有私生子都是见怪不怪。 相较一些不把私生子当人看的人家来说,孙家已经算是家风很正的了。好比谭家让方淘给没见过面的姑丈捐器官也只给了一笔钱,完全比不上孙家保他一脚踏进金字塔顶层的份量。 「爷爷,我这也有个孩子想给您磕头。」孙建霖的二堂哥笑着说,一旁二堂嫂则默默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别以为你那点事我不清楚。」孙爷爷表情无波语气平淡,却吓得几个晚辈大气不敢喘。他警告:「别舞到我面前来。」 二堂哥与二堂嫂的情况与孙爷爷孙奶奶相似,都是商业联姻没有半点感情基础,平日相敬如冰。孙爷爷不气他在外面养了个白月光,也不气他私生子比正妻所生的孩子还大,就气他拎不清轻重。 孙爷爷的私生子可不止两个,之所以认现在这两个进门是因为大的优秀且安份,小的在他需要移植肝脏的时候跟他配型配上了……重点是这两个领进门都是徵得孙奶奶同意的,而孙家二堂嫂的反应显然事前根本没听她丈夫提过。 「爸。」孙二婶倒了杯茶端放在孙爷爷面前:「当心血压。」 孙家已婚的几个子孙除了孙建霖的大堂哥是自由恋爱选择对象外,其他人的结婚对象都是孙家二老挑的。不得不说孙家二老挑媳妇的眼光没话说,一个个能力、样貌、人品……各方面都是拔尖的,偏偏这样都没能挽救老三家那一脉的智商。 ……孙爷爷有时都怀疑老三割肝脏给他的时候是不是顺便割了脑子? 「其实我们很早就想开了。」孙奶奶幽幽开口。 孙奶奶除了与孙建霖对话时会多说几句外,平日甚至比孙爷爷更寡言,但这不代表孙家有人敢看轻她。此时一开口眾人的目光就全朝她看来。 她先是看了几个年岁尚小的曾孙,然后又看看身旁的孙建霖才缓缓道:「咱们孙家早就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你们若是不想联姻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不会反对。」 孙家二老年轻时国家发生巨大动盪,不少家族都想趁势崛起。如今只剩八大家族是因为他们以联姻的方式交换持股、相互扶持,才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八大家族早在几代人的联姻换股中相互捆绑利益,动了任何一家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因此孙家如今确实不需再特意与谁联姻。只是孙家不需要不代表个人不需要。 孙奶奶这话虽是对未婚的小辈们说的,但孙建霖知道她主要还是说给自己听。 奶奶的严家股份与母亲的温家股份孙建霖都是唯一继承人,在场眾人中只有他不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在孙家的地位…… 目送孙建霖离开后李辰立即下车,原地小跳的同时双手不断搓着手臂。 「嘶……冷死了。」李辰呲牙裂嘴的不断吸着地下停车场里相对温暖的空气。 李辰怕冷。孙建霖非让他把冷气调到最低不可,害他一路冻得不行,偏偏他又不敢说只能一直忍着。 李辰跳了一会儿,待到体温回升没那个冷后才停下来,一停下来又觉得憋尿憋得慌。这天他没吃什么东西,只在孙建霖下班前回孙家帮他取新西装时喝了两杯水,现在就想找地方上厕所。 荣星这种等级的饭店连地下停车场都打理得乾净明亮,偏偏天花板上只有路牌没有厕所指示牌,李辰没办法只能找电梯上去大厅问柜檯人员。幸好电梯位置不难找,他很快搭上电梯按了一楼大厅键,不料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等等。」 李辰下意识要去按开门键又听那人喊了声:「李辰。」 意外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李辰本能反应的抬头,只见远处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朝他跑来,那张面容既陌生又熟悉。他瞳孔一缩,手不觉僵在半空。 远处有人喊道:「恆许,你怎么了?」 男人还来不及靠近电梯门便已闭合,把那张他曾经日思夜想的脸隔绝在外。直到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袭来,李辰才回过神。 今天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 李辰心想:这世界肯定是疯了。 ***** 12 有句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李辰一生没有当过有钱人,接触到的人也都与权贵无关,只在眾多以顶级豪门为背景的影视与文学作品中,窥探过那些建立在娱乐作品上半真半假的顶级豪门生活。直到当了孙建霖的司机之后李辰才知道,创作源于生活,而生活往往比创作更为夸张。 比方说有次李辰看见孙建霖拿了一片疑似蟑螂翅膀的褐色薄片放进嘴里,吓得整个人不自觉后仰,事后忍不住问了被眾人暱称大姨的女管家才知道他吃的是人蔘片。 天晓得孙建霖一个年轻人吃蔘片做什么? 在李辰印象里,人蔘是只有古装剧里才会出现的东西,而且是老人或濒死之人才去吃的东西。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 这还算好的,比起吃蔘片还有另一件事更让李辰摸不着头绪,那就是孙建霖居然有找人捏脚的习惯。 为什么要特别找人对自己的脚又捏又摸?李辰不懂,完全不能理解,然后孙建霖半个月左右就要去一次…… 荣城名义上只是座城市,实际上佔地面积辽阔,大致区分成几个区块。其中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富人区,里面参差座落的别墅造型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有宽阔的庭院。住在这里的人就算不如孙建霖家富有,也绝对称得上非富即贵。 在这区形形色色的别墅中有一户称得上特别的建筑,只因它是栋木造的平房--与其它别墅相比它简直朴素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边的别墅庭院都有主建筑的几倍大,而这户因为木屋佔地面积小,比例相差就更大了。 李辰把车停好后下车绕到后面帮孙建霖开车门,跟在他身后走向那间平房。两人进屋时已经有一名目测约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等候在门口,她亲切地为他们递上更换的拖鞋,领着他们往室内走。 李辰不能理解孙建霖找人摸脚的行为,但不妨碍他很喜欢这里。因为傅先生不会让他在车里枯等,陈姐还会给他茶水与点心,全程他只要在旁边等着就行。 有吃有喝,带薪摸鱼。这绝对是李辰这辈子做过最轻松的工作。 陈姐领着两人来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大,里面放了两张宽大的单人座沙发,沙发前还各放了一个木桶与一把矮凳。 比较特别的是房间面向庭院的一侧拉门是拉开的,坐在沙发上的人可以直接看到鬱鬱苍苍的庭院。房间与庭院之间有个外廊作过渡,坐在外廊吹着自然风感觉很舒服。 李辰觉得这里很神奇,明明是盛夏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就连孙建霖也没有抱怨这里没开冷气。 傅先生是一名年约七十的老先生,穿着一身宽松布衣朝两人一摆手:「来了,坐。」 孙建霖没有二话就在其中一张沙发坐下。李辰可不敢跟他平起平坐,更不会自恋到觉得傅先生这个「坐」包含自己。他指了指外廊道:「我还是坐那里就好。」说着就跑去外廊坐在边上。 李辰是个很敏锐的人,他很清楚傅先生对他的客气真的就只是「客气」。同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只要别人能维持表面的客气就很满足。 陈姐进来给二人奉上茶水与点心。 傅先生没有马上开始给孙建霖按脚,反而是先给他用热水泡脚,又问了几句近况。在徵得孙建霖同意后对陈姐吩咐:「让小弘过来。」 这个小弘李辰知道。上次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傅先生说他受老友所托照顾个邻居家的孩子,说那孩子被家里嫌秽气云云…… 李辰没有偷听的爱好,只是这房间太小环境又太安静,也就断断续续听了几句。 没一会儿一个肤色偏深、身材乾瘦的孩子就过来了,他轻轻喊了声:「傅先生。」 傅先生「嗯」了一声,让他在旁边看他怎么给孙建霖洗脚,小弘也就乖乖拿了张板凳坐在一旁看。 「真要把这手艺教给他?」孙建霖问。傅先生这手艺想学的人多得去了,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收过徒。 「能不能学会还不知道呢。」傅先生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孙建霖都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学到哪了?」 「背的七七八八了。」 「上手过了吗?」 「还早。」 孙建霖跟傅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意间看到原本踽僂着背坐在角落的李辰,像隻受了惊吓的猫头鹰一样拉长身体,看着手中茶杯一脸惊恐。不知为何突然福至心灵的提议道:「学这个还是早点上手练习比较好,你看他怎么样?」说着下巴朝李辰的方向微扬。 李辰刚被今天的茶水苦到怀疑人生,就听到自己被点名。他想也不想摇头到:「不必了,我就不用了。」 他可没有把脚给人又摸又捏的习惯。 「没人问你意见。」孙建霖语气平淡的驳回他的话。又朝傅先生「嗯?」了一声。 傅先生也没怎么想就道:「行吧。」转头又叫小弘去准备工具。 从头到尾没有人询问过李辰的意见,李辰只能被动的坐到孙建霖身侧的那张沙发上,供献出自己的双脚给新手当练习工具。 连同这次李辰一共只见过傅先生两次,从上次见面李辰就隐约感觉傅先生跟孙建霖其实是同一类人,那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孙建霖毫不掩饰,傅先生则较为内敛不容易发觉,但不管是哪一种,李辰都不会错认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 李辰学着孙建霖的样子把裤管拉到膝盖上,双腿泡入热水中。小弘把凳子拉到他这边来,先是给他捶了会膝盖,然后撤掉木桶,把一隻脚用毛巾包里起来,另一隻脚垫着毛巾放在他腿上,给他的脚与小腿涂了些透明的油一阵搓揉。 到目前为止李辰都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直到小弘开始发力揉捏时李辰才感到不对。 好痛! 脚底传来的痛感几乎让李辰怀疑人生,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才没一脚踢下去。他反射性绷紧肌肉,犹豫是不是应该要叫停。 按了几下后小弘小声问他:「先生,这样力道可以吗?」李辰这时才看清他的脸,明显营养不良的一张小脸,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圆偏偏眼神空洞。 李辰感觉得出来傅先生是有点看不上这个孩子的,如果抱怨的话这孩子会被骂吧?李辰想着便随口说了句:「还……还行吧。」 小弘点点头又垂下头去勤勤恳恳的捏。 李辰偷瞄了眼隔壁的孙建霖,只见他神情放松的闭目养神。然后又看了看傅先生那双宽大厚实的手与小弘那鸡爪般乾瘦的手,心想觉得痛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便咬紧牙关默默忍痛。 李辰含泪心想,果然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分钱是好赚的,他要收回说过这是最轻松的工作的话。 ***** 13 (H) 私人司机这门工作说轻松也不轻松、说辛苦也不辛苦,端看你跟到的是怎么样的老闆。因为这个工作通常还兼打杂,有些老闆事多,那伺候起来可就辛苦了,如果遇到的老闆作息规律,从不没事找事的使唤人,那就真是三辈子烧高香的好工作。 当了孙建霖的私人司机差不多一个月,李辰不得不承认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人其实挺幸运的。 首先是孙建霖出手很大方,开给司机的薪水比同业至少高了百分之三十,再来就是这个工作虽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但他作息很规律也从不乱使唤人,每天实际工作时数根本不到四小时。 比起他这些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在这里工作的一月个几乎可以说是安逸得像在养老。要不是前几天陈导通知他休假的时候过去拍片,他都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来还债的。 跟附近的超商借了厕所后李辰回到车上,调整椅背往后倾斜,又从坐位下面扒拉出一条薄薄的披肩往身上一里,侧身窝在座椅里准备小睡一下。 之前刚上工的时候老黄就跟李辰交待过工作内容,大部分都是孙建霖常去的地点跟一些日常习惯。其中特别提到孙建霖偶尔会在外面待到半夜,但不会在外面过夜,所以他可以在车里小憩但绝对不能睡死。 这个李辰可太有经验了。以前最糟的时候曾经一整年没睡过一次好觉,导致他现在只要不躺着睡就能保持警觉,不能睡死这条对他一点难度也没有。 只是有点意外。他以为像孙建霖这么养生的人肯定不会熬夜,没想到他也是有夜生活。不过再想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孙建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没夜生活才更奇怪。 叩叩。 李辰才刚睡着就被敲窗声吵醒,回头就看窗外陆正齐扶着孙建霖对他说话,看口型看来像是「下来帮忙」。 孙建霖原本服贴的发型落了几根发丝下来,衬衫上两颗釦子畅开。虽然还能自己走路,但得一手按着陆正齐的肩才能稳住身型。陆正齐衣着倒是完整,只是从不离身的眼镜不知掉在哪了,一手扶着孙建霖的同时另一手还搭拉着他的西装外套。 这狼狈的样子一看就是出了事,李辰反应迅速地拉起椅背打开车门下车,帮着陆正齐把孙建霖扶进后座。 李辰与陆正齐分别坐入正副驾驶座,还不等陆正齐开口李辰就逕自发动引擎。他问:「最近的大医院是正和,还是你们有习惯去的医院?」 陆正齐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挺挺冷静人,没想到李辰的反应一点也不亚于他。平时看来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居然半点也不慌乱,行事有条不紊。 「不行。」陆正齐还没开口孙建霖就打断他的话。他扶着额,只觉耳边声音忽远忽近。道:「不能去医院。」 陆正齐道:「那先回家。」 李辰从后照镜撇了孙建霖一眼,只见他满脸通红,难受的皱着眉粗喘。没有二话打了方向盘往孙家的方向赶。 陆正齐直觉想要去摸眼镜,一抬手才发觉眼镜不在脸上,忍不住心中暗骂了声「操」。正想借李辰的电话联络私人医生,突然发觉窗外的景色看起来特别荒凉。他警备道:「这是哪。」 「环河路。」李辰语气平淡地解释:「等下接外环上高架直接回景山。」 陆正齐听不太懂这个路线规划,但他知道景山就在孙家别墅旁边。 「行吧。哎你的錶借……」 陆正齐一句话还没说完变故突生! 李辰座椅的椅背被突然放倒,一隻强而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把将李辰整个人往后座拖。 陆正齐反应也快,第一时间去抓方向盘,终于忍不住把脏话骂出口:「操!」 李辰一阵天旋地转,躺在光线不足的车内只能看到一个男人压在他身上,男性宽大有力的手正在扯他身上的衣物。 「我操你妈的住手!」李辰直觉就是反抗,他手推脚蹬死命挣扎想从孙建霖身下脱身。李辰好歹是个成年男人,还是个常年做粗活的男人,认真反抗起来孙建霖一时间还真难压得住。 孙建霖在招待所被女公关撩起兴致,接吻时一时不查被餵了口药。虽然他警觉心很高立刻就将人推开,但那口药却也已经吞了下去。现在药效发作,他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一股莫名的暴戾之气想要发泄。 孙建霖被李辰的反抗激怒,猛地朝他太阳穴重殴一拳:「闭嘴。」 孙建霖学过散打,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就算姿式不好发力那一拳的威力也相当可观。一拳下去李辰顿时安静了,孙建霖趁机把人整个拖到后座。 李辰被放倒时下半身还在前座,双脚踢蹬,踹了陆正齐好几下,这下他被拉走了陆正齐才能歪着身体坚难地伸脚去踩煞车。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车一停好就果断下车。 落在额侧那一拳让李辰有一瞬间失去意识,再有意识时他已经整个人被拖到后座,孙建霖把他翻了个身按趴在座椅上,手上用力地撕扯他那条因为穿了太久腰围发松的牛仔裤。 李辰本能地蜷起身体,双手握拳用手腕内侧夹着头,不再有任何反抗。 裤子被用力地往下扯了几下,裤头釦子绷开。李辰可以感觉裤子被拉到大腿上,接着又是一阵衣物磨擦的声音,再然后是一个炙热的硬物抵在身下…… 炙热的性器在股沟来回磨擦,不知是环境太黑还是姿势不对,性器试了好几次都没顺利进入。宽大的手掌抓住一片臀瓣用力向外侧掰开,硕大蕈头顶开紧窒乾涩的后穴不断往内挤。 剧烈的疼痛从隐袐的部位传来,李辰拼命抽气试图缓和痛觉,同时强迫自己违反生理本能地放松后穴。 那里太乾涩了,孙建霖顶了几下也只进去一半,然后那狭小的地方还夹着自己的性器一收一放,又像吸吮又像压迫。孙建霖本就被药物搞得混乱又焦躁,性器被这样刺激更是激发出本能的兇性,当下一手按住李辰的肩,一手掐住他的腰固定住这人,整个人骑到李辰身上利用体重的优势由上而下将性器完整地插入穴中。 硕大炙热的性器瞬间贯穿至深处,李辰只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直击脑门,因为重击而晕眩的脑袋好像更晕了。 性器被又紧又软的后穴吞没,温热的肠道紧紧包里着柱身蠕动,似抗拒又似纠缠。孙建霖简直爽得头皮发麻,没给李辰适应的馀裕就挺动起来。 孙建霖收腰将性器拔出一半,又立即凭藉重力狠狠插入。李辰后穴太乾太紧难以进入,每一下插入都让孙建霖有种破开处子之身的错觉。李辰当然不是处子,但这样的错觉却大大刺激了识意不清全凭本能在交配的孙建霖,他享受性器一下下凿开紧迫肉道时混杂些许难受的强烈快感,坚硬的性器永无止尽似地在身下这具身体内时而深捣、时而掏挖。 被迫吞下粗长性器的肛口被撑开到不自然的大小,周围一圈括约肌被完全打开,原本的折皱被迫展开成一片光滑肉口。 后穴火辣辣的疼,伴随伤口被反覆磨擦的痛,隐约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 应该……裂开了吧。李辰意识模糊的想。 孙建霖那东西太大了,硬件比起「四大天王」丝毫不逊色,可四大天王好歹还会帮李辰润滑和括张,操得再狠也没让李辰出过血。 孙建霖有种高高在上的冷傲,平日如此、床上亦如此。他很少会照顾床伴的情绪,却也没有强迫或虐待床伴的嗜好,可此时的孙建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头只知交配的野兽,他粗喘着气兴奋地按着身下的猎物本能地操干。 抽、插、抽、插…… 车里全是他的粗喘与肉体交搏的啪啪拍击声。 有了血液的润滑孙建霖操得更顺畅了,温热、紧窒、柔软、湿滑,每一次操进深处的反馈都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孙建霖乾脆整个人趴到李辰背上,用身体压住他。他的胸腹隔着衣料压在李辰背上,随着每一次深挺在李辰背后磨擦。 不知是不是痛得太过了反而会没有感觉?李辰在混沌中发觉被贯穿的部位好像开始麻木,变得没一开的时候痛了。反倒是孙建霖压上来后,喷在他耳朵上粗重的喘息与熨贴在背后炙热的躯体像团火焰,在他逐渐模糊的意识中烧开一抹清明。 孙建霖的身体很烫。 车上的冷气很冷,孙建霖的身体却像火炉一样温暖。李辰模模糊糊地想,如果孙建霖一直是这样的体温,也难怪他会那么怕热了。 李辰的体味很淡。没有添加任何芳香物质的单纯皂味,混着李辰若有似无的体味形成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一种……莫名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 孙建霖趴在他颈边鼻间全是这股味道,他本能般贪婪地嗅着,好像怎么样都不厌足 「呜--」孙建霖不知操了多久,突地一口咬在李辰肩上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吼。压制住李辰的双手用力一掐,像要把身下的人揉碎般指头深深陷入李辰身体,同时下身重重插入深处,在闷吼声中射入一波灼热的精液。 湿软的小穴受到刺激开始回应般强烈地收缩蠕动,一下一下像要把埋在里面的巨物吞吃殆尽。 孙建霖被吸得太舒服了,性器也不往外抽,就这样维持着插到最深处的状态继续往内顶,每顶几下就又射出一些精液。可能是太久没做了,也可能是嗑了药的关係,孙建霖足足射了好一会才在这场性爱中感到满足。 -- 你以为这是做爱?不,这是作死xd 14 (H) 发泄过一回后理智稍稍回笼。孙建霖直起身往后挪开,甩甩头,有点难以至信自己竟做了这么出格的事。 居然在车上,还是在路边…… 他应该庆幸现在时间够晚,这条路也够偏僻吗? 孙建霖烦躁的想着,眼角撇了眼还趴着的人…… 李辰还以原来的姿势趴在同个地方半点也没挪动。刚才孙建霖操他的时候李辰就全程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动,甚至连吭都没有吭一声,要不是他屁股吸得他很爽,孙建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姦尸。 李辰上半身的衬衫还完整穿在身上,衬衫下襬盖住大半个屁股,隐约可以看到衣襬下被他掐出的指印。下半身的裤子则在上一场性爱中被蹭到大腿靠近膝盖的三分之一处要掉不掉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色情。 孙建霖满眼嫌弃。 他不否认李辰操起来很爽,但这也不妨碍他一想到性爱对象是这个人就难受得像吞了隻苍蝇。 操!突然想弄死那个女人的心都有了。 缓和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感觉又从下腹处逐渐升起。皮肤上若有似无的酥麻感、体内像是蚂蚁在爬……擂鼓般的心跳与硬挺涨痛的性器都在告诉孙建霖这具身体还没有满足。这股邪火今晚不彻底发出来肯定没完。 孙建霖「嘖」了声,粗暴扯掉李辰那条要掉不掉的牛仔裤,连带把李辰那双廉价的布鞋蹭掉。他伸手把李辰下半身翻成侧躺的姿势,上侧那条腿屈折起,摆弄成比之前更方便操弄的姿势。 李辰下半身门户大开,脸却还是紧紧埋在座椅上,他瑟缩着肩膀肢体语言写满无声的抗拒。 这样正合孙建霖心意。他根本不在意李辰愿不愿意,更不想在性爱中看到他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脸,他只要李辰乖乖张开腿挨操就行。 车内太暗孙建霖看不太清细节,只看得出李辰的屁股似乎比他身上其他部位白皙许多,臀部的型状也挺翘。刚才他掐了李辰屁股,记得手感与肤触也是不差……这样看起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操起来的滋味不错。 像是要再次验证这个感受,孙建霖一条腿跪在椅上,另一脚踩在脚踏上,硕大的蕈头顶着李辰刚受过凌虐还红膧着的穴口磨蹭几下,随即顶着那个凹陷处再次顶开已经闭合的穴口。 「哈……」在圆润饱满的硕大龟头顶到底部软肉时,孙建霖爽得长长哈出一口气。 不知是刚被操过一回的穴格外柔软湿润,还是屈起一腿的姿势张开盆腔,孙建霖觉得这次插入的过程无比顺利,穴口与肠道紧而不绷,服贴地里牢性器讨好蠕动。 孙建霖没有停顿太久,很快就挺腰抽插起来。 肠道明明里得很紧却完全没有上次初进入时那种连抽插都困难的窒涩感,相反的抽送都很容易。孙建霖觉得这次进出明显比之前更快更顺畅,这样的姿势也比之前操得更深。 啪啪啪啪啪,肉体撞击的拍打声有节奏地环绕在车内小小空间。 操第一回的时候孙建霖基本没什么理智,只是本能地享受快感。这次他的脑袋虽然还有点昏沉,但已经能更清楚的感受身下这个躯体是怎么给他带来快乐。 不得不说,李辰是个懂得怎么挨操的。他晓得要怎么收紧才能让人快乐,也会适时放松避免自己受伤。孙建霖享受他的服务,挺动的幅度比上一次更大,抽插撞击的力道也比之前更猛。 干他真的很爽,但没一会孙建霖就发觉不对。 孙建霖不知道上一回实际干了多久,只知道他没有特别忍着,想射后没多久就松开精关射了个痛快,从之前的经验推断他要磨到射大抵要十分鐘上下。 这一次与过往的经验不同,他明明觉得很爽,干的时长应该也跟上次差不多,却一点想射的感觉都没有。 早洩是病,不洩也是病。明明很爽却射不出来的感觉让孙建霖难受又烦躁,为了让自己快点產生射精的欲望孙建霖乾脆把李辰屈起的那条腿架到自己肩上,加大了抽送的幅度与力道。 粗大的性器每一次都抽到几乎要脱离,下一瞬又狠狠朝内砸去直插至底。孙建霖不止性器粗长,阴囊也大,沉甸甸的囊袋随着抽插前后甩动,在小穴每次被迫吞下不符尺寸的雄柱时重重拍击会阴。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想射又射不出来的感觉,孙建霖想宰了那个女公关的心更甚了! 她最好保祐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孙建霖心想。 在孙建霖眼中李辰又老又丑、没脸没皮,气质猥琐,没料到他的皮肤居然意外的好。被孙建霖抱在胸前的大腿修长紧实,肌肉手感软柔又有弹性,光滑紧緻的肤触摸上去像会吸手一样。 孙建霖一面挺腰猛操,双手在李辰臀部与大腿上又捏又掐,试图获得更多的快感来突破那离射精始终还有一步之遥的临界点。 强烈的快感从交合处沿着脊椎直衝脑门再匯向四肢百骸,皮肤过电般酥麻,心脏剧烈跳动,彷彿能感受血液在血管中流淌…… 为什么还不射。明明以前爽成这样早就射了,为什么还是射不出来?是插得不够猛还是操得不够深。 过于强烈却无法发泄的快感不断累积,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折磨。孙建霖心一横,就着插在李辰体内的姿势环抱着他的腰将人整个捞起,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坚难地又换了个姿势。 孙建霖坐在后座双脚踩在脚垫上,让李辰背对着他坐在他怀里。他把李辰的双腿大大分开,脚掌踩在两旁座椅上成m字型。 因为自身体重的加成,李辰感觉被操得更深了。常年保持游泳习惯的孙建霖腰部结实有力,双脚着地更能让他更好的发力,每一次上顶龟头都能确实肏进让怀里的人无法克制地抽搐的恐怖深度。李辰大张的双腿间,最脆弱也最稳袐的部位毫无保留地曝露在空气中,硕大赤红,柱身布满青筋的性器像头兇兽插在那个脆弱的入口,意图将人捣烂般由下向上飞快操顶。 孙建霖看不上李辰这个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享用这个身体。李辰比他矮半个头又偏瘦的体型抱在怀里比女人有份量又不至于影响动作,用起来非常衬手。双手从他腋下绕到前面,一手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掌握住他一边胸部揉捏,另一手覆上他大腿内侧。 李辰的胸肌揉起来手感不错,只是太薄了,要是胸肌再厚实一点手感肯定更棒,幸好他的乳头很敏感,只要用力一掐下面就会反射性地收紧…… 掐李辰乳头时,从穴口到肠道深处会紧紧收束。过紧的束缚让深埋其中的性器感受强烈快感的同时又混了一点疼痛,而这一点疼痛在性爱中不止不会让人难受,反而还会放大快感,激起男人更加暴虐的慾望。 孙建霖一手在李辰胸前又揉又掐,另一手在大腿软滑的内侧又捏又抓,脸埋在他的颈窝嗅闻那股乾净清爽的气息,隔着衬衫磨牙般啃咬他因为瑟缩肩膀而隆起的胛骨。 这个姿势的操弄比之前两个姿势所產生的快感还要强烈,孙建霖像隻不知厌足的噬血野兽拼命操干,不知又弄了多久才在闷啍声中再次将精液射入肠道深处。 李辰早被干得脱了力,身体摊软在孙建霖怀里,只有包里着性器的部位一抽一抽,可怜兮兮地含着那根火热的兇器不知是讨好还是控诉地微弱抽搐。 孙建霖躺靠在舒适的靠背上,闭目享用这被肏得熟软的后穴,赤红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上顶,一边顶一边射精。他两次射精量都很丰沛,白浊的精液在重力作用与性器持续抽插的动作中从旁渗了些出来。 心中无法压抑的焦躁与暴虐随着射精结束慢慢平息,理智回归孙建霖脑海。他立即厌恶地把怀里的人重重推开。 早已脱力的李辰毫无反抗之力地摔在一旁,他一身都是被孙建霖没轻没重掐出来的痕跡。失去堵塞的穴口汨汨流出白浊液体,若有人去细看并不难发现那些浊液中混着一抹红丝…… ***** -- 还有耶,想不到吧。永远都要相信耽美小说中攻的体力与持久力xd 15 车子的隔音效果太好,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落针可闻,只馀激烈性事后残馀的曖昧气味,气氛不能说不尷尬。 孙建霖身体是爽了,心情却很不美丽……跟这人发生这种事,就算他是操人的那个也有种被玷污的不甘。 孙建霖抽了几张卫生纸糊乱抹了抹下体,拉起裤子穿好逕自开门下车,比平时沉重许多的关门声反应了他此刻内心的不悦。 孙建霖下了车才发现陆正齐把车子后备箱打开了,连三角立牌都架了起来。想来也是他细心,这条路虽然偏僻却没人能保证不会有车经过。 陆正齐站在约四个车身外的一盏路灯下,见到他下车立即迎了上来。 孙建霖跟陆正齐虽说是上下级关係,实际上私交不错,是能一起去嫖娼的交情,现在让他看到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身体好一点了吗?」陆正齐看他脸色难看,以为是他身体还很不舒服。 「回去把车给处理掉。」那辆车光轮胎就超过一百万,孙建霖却毫不犹豫决定不要了。横竖车子多少台他都买得起,他可不希望以后每次坐那辆车就会想到今晚这件秽气事。 「知道了。」陆正齐应承下来,又道:「我刚才通知了保安队,他们很快就会开车来接。」幸好他记得偏僻路段通常会有路间电话。 孙家别墅佔地太广,后山大部分区域没有围墙,孙家自己养了隻保安队,平日负责人员进出管理跟巡视后山。必要的时候……例如现在,就是隻机动性很强的支援部队。 孙建霖心不在焉的「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知道他此时不可能上车等,陆正齐提醒他:「这边蚊子多,你记得多走动。」虽然已经进入初秋,蚊子的数量还是没比夏天的时候少多少。 孙建霖闻言顿了一下,驀然想起李辰得罪他就是让他在路边餵了两个小时蚊子开始。 孙建霖不迷信,但这一瞬间他居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人剋我? 李辰直到孙建霖离开才迟缓地爬起来,他动作坚难的捡回被扔在一旁的裤子,从里面掏出洗得发白的平口裤。正要穿,腿一抬就有股黏腻的液体从股间流到大腿内侧,那感觉就好像那液体还带着原主人的体温,李辰却好像失了神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神情茫然动作麻木地把内裤、长裤、鞋子一一捡回来穿上。 掩饰身上的伤痛、随时保持行动力,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在无依无靠又得罪了人,被人当狗到处輦、像阴沟里的老鼠打……最辛苦最难挨的那些日子里,他就是这样挺过来的。 今天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李辰很快就调整好绪,因此当陆正齐来敲车门的时候他的脸色除了苍白点之外,神情上看着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他的状态让陆正齐有点意外。他预设过李辰可能会哭、会骂人、会生气,会阴阳怪气或者是趁机敲诈一笔,唯独没料到他一脸平静。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说话,李辰主动开口问。 陆正齐不知道刚才发生在车内的是一场单方面的暴行。他转念一想,李辰早在陈导那里被调教过了,伺候男人对他而言应该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就对他此刻的平淡见怪不怪。 「你还能开车吗?」陆正齐问。 「可以。」虽然腿间那处还火辣辣地疼,但李辰自认这伤还不致于让他开不了车。 「我们搭许队的车回去,你自己开车回家。你可以吗?」陆正齐跟他确认。虽然孙建霖不要这台车了,但他觉得这车好歹还能卖,不至于直接进废铁厂。 「行。」李辰点点头,手指按在指纹锁上发动引擎。 孙建霖与陆正齐搭上许队长的车,李辰的车跟在他们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回到孙家。 停好车下车后李辰就想要回他住的那间废弃备料间,陆正齐却叫住他:「等一下。」 李辰不解的回头。他在孙家的工作是司机,现在应该没他的事了。 「跟过来。」陆正齐用姆指指了指孙家别墅的方向,示意他跟在后面。 李辰不知道他们想干嘛,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无需向他解释。这个世界的运行向来如此。 李辰跟着进入别墅后发觉里面好几个医生护士,那些人见到孙建霖就围过来簇拥着他,阵仗大得好像孙建霖濒死了一样,结果只让孙建霖抽了管血后就放他走了。 接着那些人打开一个仪器把装着血的试管放进去就集体坐在客厅等结果。 李辰站在角落不知道要干嘛,陆正齐对他招招手说:「过来。」领着李辰进入一间客房。 客房里有一个穿着白掛的年轻男医生,他显然认识陆正齐,对他点了下头。 「你们要干嘛?」李辰神情戒备。 「啊,您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男医生微笑着从医师包里掏出一把印着密密麻麻英文的铝薄包。 「别怕,快籂而已。」陆正齐道:「你做完可以用那边的浴室洗澡,我会让人送衣服过来。」说完人就先离开了。 「种类有点多,要採集的样本比较多样,辛苦您配合一下。」男医生撕开其中一个铝薄包,把里面一些配件组装起来道。 「……可以问一下是哪方面的检查吗?」他自知无力反抗只能配合,只希望好歹当个明白鬼。 「一些性病跟常见传染病的检查。」男医生礼貌的道:「有些检体採集可能会有点冒犯您,请您见谅。」 陆正齐把他单独带进客房,又找了个人来看着他,就是要他确实做好各种检查,绝不让他有任何蒙混过关的机会。 今天的事明明他才是受害人,却全程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受伤,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所有的人都只担心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乾不净的东西脏了高贵的孙建霖。 孙建霖抽了血之后就先回卧室洗了个澡,出来时难得的穿了件拉克兰袖的休间装,头发也自然地散落下来。 孙建霖眉目锐利,是那种很英俊也很有攻击性的相貌。此时的衣着与发型柔化了他身上的刀峰般的气质与五官,看上去倒是符合了他的实际年龄。 配合各科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化验报告就出来了,几个医生商讨了一阵后才由最年长的一位代表向孙建霖做报告,其他人则先行离开去收拾工具。 简单来说毒品大致分成三种类型,兴奋型、抑制型、迷幻型。有些毒贩会混用多种来调配自家的配方,不幸的是孙建霖中的就是这种毒品。 「……报告显示您身上有多种毒品,还有威而刚。万幸您没有吞下太多,所以我们是建议不用特别治疗,只要好好休息几天自然代谢掉就好。」 有嗑药习惯的人会慢慢產生抗药性,孙建霖反应大只是因为从没用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有威而刚的成份时孙建霖就明白,这药应该就跟那个女公关说的一样,只是用来助兴的而己。他揉揉额角道:「辛苦你们了。」随即示意大姨送客。 大姨是孙家的女管家,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中年妇女,她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医疗团队。 孙建霖对大姨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女人还是几份温情的,他安慰了大姨几句后就把陆正齐叫回卧室里谈话。 「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陆正齐问。 孙建霖不是什么睚眥必报的人,亦不是宽弘大量的主。被人下药这种事他是一定会追究的。 「跟招待所的老闆讲,让他处理。」孙建霖坐在沙发上揉着额角道。 那个药主要是增加快感跟持久力,孙建霖就不知道自己这个身板与年纪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需要这东西? 陆正齐知道他让招待所那边处理已经算是轻拿轻放了,见他揉额又问:「还不舒服?要叫医生回来吗?」 孙建霖不说话。陆正齐撇见他宽松的裤襠有隆起的跡像,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然我叫我们店里的小姐过来,但我们店里小姐的情况你也知道……」 陆正齐话说得隐讳,用白话文翻译就是:「我劝你戴套。」 孙建霖无言皱眉。 现在已经是深夜,确实除了自己的店很难叫得到人,但现在的重点不是从哪叫人而是…… 「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刚才在车上发生的事孙建霖还没那么快忘记。也许当时意识不是那么清楚,但他还记得那种想把猎物撕碎的衝动。 他对李辰可以没什么罪恶感,对个无辜女人的话他感觉还是下不去手。 「要不……再把李辰叫过来?」陆正齐补充道:「他做过快籂了,是乾净的。」 陆正齐心想,反正李辰在跟男人睡这方面是专业的,而且他们刚才也已经做过了,还是个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想起这人孙建霖还是很不爽,可那熟悉的焦躁与血液翻慂的感觉又逐渐兴起……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孙建霖只能妥协:「行吧。」 -- 感觉这集攻说对了一些东西xd 16(H) 孙家连客房的床又软又厚实,一看就非常贵。即使陆正齐说他可以在这里休息,李辰也没胆真的在这房间过夜。 这样乾净、明亮,处处透着为居住者着想的舒适佈置让李辰觉得彆扭,好像误入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更不用说这还是孙建霖那个煞星的地盘。 李辰不想在靠近孙建霖的地方多待,只是废弃备料间没有水电,洗澡上药什么的很不方便,最终还是用了客房里的淋浴间。 受伤的部位最深的地方李辰手指碰不到,坚难的弄了很久才把药里里外外涂好。 刚才医生发现他身上惨状后李辰以为他会流露出惊讶或同情的目光,可医生却是面不改色地从医生包里拿出两管药递给他,温声道:「这隻药是消炎止血的,可以内用。这隻是化瘀。」神情就像交待父母给发烧的孩子贴退热贴一样稀松平常。 李辰想,可能这就是专门服务权贵的医生应有的职业素养吧。 佣人送来的白衬衫与黑长裤穿起来不是很合身,长度是刚好但在李辰身上却显得过于宽松,看样式应该是保安队的制服。 李辰不是很在意,扯平衣襬又摸了摸袖子心想,这料子可比自己为了工作买的那两件好多了,不知这衣服之后还需不需要还回去? 打理好之后李辰连头发都没吹,只用毛巾擦了个半乾就想离开,陆正齐却在这时先一步开门进来。 「幸好你还在,跟你商量件事。」陆正齐反手把门关上。 李辰挑眉看他不说话。 「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辛苦一下帮忙把药解了吧。」陆正齐也不扭捏直接说明来意。 李辰思考了一下道:「这不是司机的工作吧?」 陆正齐虽然说话还算客气但他事实上与孙建霖一样,根本没把李辰放在眼里,更没料到他居然敢拒绝。 还不等陆正齐开口说服他,李辰就抢先道:「这是另外的价。」 陆正齐心道果然。像李辰这种被强压着拍色情片还债也适应良好的人,没什么事是不能用钱打发的。 「这是当然。」他心中鄙夷脸上却依旧温和有礼的道:「他这情况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照陈导的价一天给你三万行吗?」 他交待陈导孙建霖要废掉这个人时,陈导许诺会让他去拍最辛苦的戏,当时陈导顺口提过他的片酬。 同样是卖身,被一个人操总比被一群人操轻松。 李辰面无表情地想了两秒,越过陆正齐朝门口走去:「他房间在哪?」 ***** 房间里很黑。 孙建霖不想看见李辰那张扫兴的脸,乾脆把厚重的遮光帘紧紧拉上,房内的灯也全关了。在视力被剥夺的情况下其它感观就突然鲜明起来,好比…… 房间的隔音很好,所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与与撞击肉体的啪啪就格外明显;房里的冷气太强,所以抓在腰上不断将他向后扯的大掌就异常灼热。 李辰双腿大张的趴跪在床上,他的脸贴着床面,腰部下陷让臀部高高翘起,调整成方便男人进出的调度。孙建霖跪在他双腿间,双手紧紧掐住他的髖骨,在每一次挺腰前送的同时把李辰往反方向拉,鸡蛋般硕大的龟头在后内深处的软肉上又砸又捣。 平日孙建霖不说有多体贴,至少不是一个做爱莽撞的人,何曾有过这样不管不顾的发泄。 孙建霖的力道太猛,李辰双手紧握拳用前臂坚难地撑住身体,才能不在承受身后而来的撞击时朝前趴下。 李辰很冷,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唯一的热源偏偏是身后施以暴行的男人。腰间大掌炙热有力,覆在冰冷的皮肤上几乎有种要将人灼伤的错觉,体内的巨兽在体内不断深捣又像要将人撕碎。 这样的衝撞不知持续了多久,孙建霖突地发出一声压抑的撕吼,趴下从后方抱住身下微凉的身体,他双手从腋下往前伸反扣住李辰双肩将他牢牢锁死,在把他往跨下按的同时腰跨猛地往前顶,像是要把睪丸也挤进去似的用力将性器往里插。他像野兽禁箇住猎物,直到确认猎物不再反抗后才将精液射进深处。 孙建霖的脸贴在李辰背上,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体味情不自禁地再次在他背上啃咬起来。 为了避免清洁用品刺激到伤口,李辰在客房洗澡的时候只用了清水,此刻身上连皂味都没有只有浅薄得几不可闻的体味。然而这样的味道似乎反而更能激起孙建霖的兇性。 孙建霖本只想发泄,并不屑与李辰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可每到关键处就像本能反应一样忍不住在李辰身上一顿乱啃。 孙建霖下手重,下嘴也重,不管是吸啜还是啃咬都用足了力气,卢卡斯咬他的牛皮骨下嘴都没这狠劲。 除了背上很痛之外李辰还能感受到孙建霖插在身体里的性器一抽一抽的弹动,没有意外应该是在射精。终于能结束了,在这场并不愉快的性交中,这对李辰而言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的李辰又冷又累又痛。此时被一具散发着滚滚热气的强壮身体包覆,肌肤紧贴时传递过来的热度莫名让李辰有种安心的错觉,心神一放松下来就不觉脱力,同时孙建霖射完后精神也变得松驰,不觉放松了禁箇,两人便以交叠的方式缓缓趴到床上。 孙建霖趴在李辰背上休息了一会,等待高潮的馀韵过去后立即抽出还埋在李辰体内的性器翻身躺到一旁去。 李辰进房间后孙建霖一共操了他两回,也不知一共弄了多久的时间。孙建霖闭眼休息,感受身体在尽情纵慾后那种被掏空的感觉,长长呼出一口气。 孙建霖非常养生,平日里健身、忌口,作息规律,各方各面都很克制,包括在床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到身体空虚。 孙建霖房间这张大床非常神奇,躺在上面会有一种失重感,好像胎儿飘在羊水里的感觉,让人莫名感到安心。加上李辰真的太累,向来警戒心很强的一个人居然直接在上面睡着了,以至于当孙建霖说「你可以走了」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孙建霖的心情实在復杂。情慾上慂的时候就想狠狠干他,可每次干完他又觉得自己被玷污。正是有气没处撒的时候,见李辰没有反应一时怒由衷起。 「让你滚没听到吗?」孙建霖没好气的骂着,把脚踩在李辰侧腰上,屈起的腿伸直一推就把人踹得滚下床。 李辰毫无防备的摔落在地上,虽然床边铺有厚厚的地毯不至于摔出个好歹来,痛还是真的痛。 孙建霖骂完按了床边的佣人铃就逕自下床进了浴室。 这一脚把李辰踹得瞬间清醒过来。他在孙建霖进了浴室后才强撑起身体,藉着浴室门缝里透出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强忍着身上里里外外的不适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此时没有其他人在,否则就会看到李辰背上被啃得几乎没有一张好皮。 李辰穿好衣服正要出门,门一开就差点撞上领着两个女僕正要进门的大姨。 「大……大姨。」在所有人面前都没脸没皮的李辰,一见到这个唯一对自己释放过好意的女人时瞬间涨红脸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 大姨先是支使身后的女佣进门整理,这才把李辰带到一边说话。她问:「你还好吗?」 两个女佣虽是目不斜视的路过他,李辰还是感觉得出来她们对他的鄙视。鄙视李辰的人太多了,在这些人面前李辰没心没肺,永远是一幅皮痒肉不痒的态度,但在关心自己的大姨面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名的,眼睛有点热。这个生理反应太过久违,李辰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咕嚕…… 昨天晚餐李辰是在车里随便用一小袋饼乾解决的,这么久过去早消化乾净,空盪烫的肚子打呜一样响了起来。 李辰一愣,眼热的感觉瞬间退去,脸倒是更红了。 「跟大姨来吧,大姨煮麵给你吃。」大姨也不笑话他,领着他就往一楼走。 李辰还以为大姨会带他到厨房吃饭,他曾看过其他佣人在厨房旁边的小桌子上吃饭。没想到大姨居然把他领了她的房间。 大姨的房间虽说是佣人房,里面设备却很齐全,有一个附简易厨房的小客厅,还有独立的卧房与浴室。要不是这房间是在别墅里,李辰几乎要以为这是哪里的小公寓。 大姨拿了新的毛巾给李辰,指着浴室的方向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找衣服,慢慢来就好不用着急。」 李辰本想说自己这样进她一个女人的房间会不会不好,但见大姨一脸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就打消了这份疑虑,拿着毛巾逕自进了浴室。 -- 全息小剧场: 孙建霖:来人,把床也给我扔了。 作者:现在你嫌弃不想让人睡上面,之后你会气人家不想睡上面xd 17 李辰洗好澡换了乾净的新衣服踏出浴室,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甜香气。那股香气一下就引起李辰的食慾,他语气欣喜道:「是番茄麵。」而且还是新鲜番茄煮的番茄麵。 因为肉类与蔬果的价格昂贵李辰平日很少吃,就算偶尔吃也是买已经有点过熟的打折品,这种新鲜番茄的香气对他来说非常诱人。 「是番茄海鲜麵。」大姨纠正道,手里筷子在锅里翻动洁白的麵条。 李辰走到大姨身旁忍不住又闻了闻,低头看到番茄汤里还有几隻粉嫩的虾仁时更是瞪圆了眼:「是虾。」海鲜可是比肉类还贵,李辰真没想到大姨这么大方。 大姨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看了眼旁边的小圆桌道:「坐那边等吧,我再煎个蛋就能吃了。」 小厨房旁有一张直径六十公分左右的小圆桌,桌旁放了两张靠背椅。李辰听话的过去坐在桌前,坐姿规矩又松驰。 李辰在等待的同时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佈置,又喜欢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这件运动套装可好看了,又帅气料子又好,穿在身上也很合身。然后又不免惋惜的想,衣服有穿过的痕跡,应该是别人借自己暂穿的而已,得记得之后还要把衣服还回来。 大姨把麵捞到汤碗里,淋入鲜虾番茄汤,然后开始下油煎鸡蛋。 如果问大姨知不知道李辰在孙建霖房间里遭遇了什么,大姨肯定是心知肚明。医生跟孙建霖解说时她也在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担心得一晚没睡好,这才能在孙建霖按了佣人铃时迅速带人来打扫。 一开始陆正齐带李辰到她面前,跟她说李辰是来代班的临时司机时,佣人住的那栋屋子正在整修,没有多馀的房间了。她本想让李辰住在客房,陆正齐却说李辰是犯了错来以工还债的,让他住在备料间就好。 大姨心想那里早荒废多年连水电都断了,哪里能住人?正想要开口替李辰争取一下,李辰却像怕连累她一样赶紧开口说他住那里就行。因为这事大姨对他印象不错。 大姨不知李辰犯了什么错,只是她向来本份也就没有多管。其实她看得出来李辰很辛苦,心里也有点心疼他的,可……这回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孙建霖。 --她不想苦了孙建霖就只能苦了李辰。 大姨把蛋煎得边缘酥脆蛋黄却还流心,将蛋放在麵上再洒上葱花便完成了这碗麵。 「来,吃吧。」大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脸上出现同情的神色,微笑着把碗端到李辰面前。 洁白的麵条、鲜红的番茄、粉嫩的虾仁、金黄的鸡蛋,再洒一把翠绿的葱花。明明是简简单单还没什么油水的一碗麵,却被大姨做出了一种家常的幸福感。 「谢谢大姨。」李辰道了谢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大姨发现李辰吃得很快却不显急躁,并没有普通人饿极了狼吞虎嚥的样子,吃相相当乾净,显然小时候受过良好的餐桌礼仪。 李辰吃了半碗后速度缓了下来,他指着墙上一张两个女孩的合照问:「大姨,这是你吧?」 大姨看了一眼道:「是啊。」 照片里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一个圆脸短发颇为俏丽,应该就是大姨。另一边是一个长卷发、瓜子脸,一双水灵灵大眼眉目含笑的美人。 「那旁边的女孩是谁?」女孩太漂亮了,李辰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家小姐。」 李辰疑惑地偏头想,孙家不就只有一个主人吗? 看出他的疑惑,大姨解释道:「小姐是少爷的母亲。」 李辰听大姨喊过孙建霖少爷,也就是说…… 「你跟老闆他妈年纪一样大?」李辰错愕的道。 大姨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孙建霖这个年纪孩子的人。 「我比小姐大一岁。」大姨眼神怀念:「我家小姐是温家小姐,她从小身体不好,温家就收养了我陪伴小姐。后来小姐嫁过来,我就跟着过来了。」 大姨这种身分在古代就叫陪嫁丫环。也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实在称不上什么新鲜事。 一般来说她们这种陪嫁女过来后都会改叫自家小姐为「夫人」,以代表她们视男方家为主家了。但大姨至今仍未改口,也就说她仍视自己为温家的人。现在之所以还留在孙家,是替过世的小姐照顾她的孩子。 照片里的人眉目如画,光看着就感觉她温婉大气,脾气甚佳。李辰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楞是没从照片里的人身上看到半点孙建霖的影子。 李辰吞下最后一口麵汤道:「我还以为大姨只有四十岁。」他本以为「大姨」只是个敬称,没想到她年纪还真的能当他的「姨」了。 「我都五十多了。」李辰本想去洗碗却被大姨拦了下来,笑着对他说:「碗我来洗就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谢谢大姨。」李辰朝大姨頷首示意,转身便要离开。 「李辰。」大姨后来还是喊了他,道:「你之后若有大姨能帮忙的地方,就来找大姨。」 李辰没有应承,只是很开心地朝她笑了一下便离开。 从别墅回李辰暂住的那个备料间要经过后院,而孙建霖的房间就是面向后院。 明明早该休息,兴奋剂的成份却害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孙建霖无奈地坐在阳台发呆,就见李辰穿着他国中时的运动套装从下面走了过去。 之所以会认出那是自己的衣服,是因为上衣背后有一个大大的logo,那是他中二病时期自己买的,喜欢的电竞战队的制服同款套装。 看着另一个人穿自己的衣服,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像有种透过衣物包里环抱住对方的错觉。 孙建霖暗自摇头,把从脑里闪过,还来不及细想的念头逐出脑海。目光不却自觉地一直跟着李辰…… 他离开中二时期很久了,不会捨不得那件衣服,但看着李辰离去的背影孙建霖这才意外地发觉,原来李辰只穿得下他国中时期的衣服。 ***** 18(微H) 孙家别墅里光客厅就好几个,相对较小的一个客厅里孙建霖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掌心朝上放在脉枕上。傅先生手指搭在脉上沉默地把了一会儿脉,这才缓缓手回手。 「傅先生,怎么样了?」孙建霖还没有开口大姨便担心地问。 「放心,没什么事。」傅先生对大姨温和一笑,朝身后小弘招了招手。小弘上前将斜肩背的的木箱解下来放在桌上,然后又退回后面站着。 傅先生打开箱子拿出纸笔写了张药方递给大姨道:「刚好换季了,照方子给他燉点汤喝喝就好。」 听傅先生这么说大姨才放下心来,拿着那方帖子道了声失赔便先行离开。 傅先生本职工作是中医,祖传手艺、来头不小,平日极少外诊。他的客人几乎都是权贵,一样得乖乖预约,亲自上门。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傅先生也不可能亲自登门。 大姨离开之后傅先生边收脉枕边道:「你下次到我那里的时间多排一个小时。」说着便起身要走,小弘也默默背起木箱跟在后面。 孙建霖也起身去送他。 三人走出门,一条毛皮光亮体态矫健的德国狼犬突然跑来挡在傅先生面前吐着舌头摇尾巴。傅先生往前走牠就往后退,不扑上来也不叫,但拦人的意图就很明显。 傅先生不解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孙建霖一眼。 孙建霖也不知这条狗想干嘛?事实上他连家里养的狗哪条是哪条都认不清。孙建霖正想去喊人就见园丁拿着牵狗绳找了过来,喊道:「卢卡斯你干什么,快点回来。」 园丁看到孙建霖三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抱歉的道:「抱歉先生,我马上把狗带回去。」 孙家养了几条狗都是经过训练的,平日不关笼绑绳牠们也不会乱跑,保安队的人时间到了就会带着狗一起去巡后山。今天轮到卢卡斯安保人员却找不到狗,园丁才会找了过来。 园丁想去抓卢卡斯,卢卡斯却左闪右躲不肯乖乖跟他回去,还不时想要靠近傅先生。园丁看牠去骚扰贵客心里急得不行,想拿牵狗绳打牠。傅先生却突然道:「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哪?」 卢卡斯一下尾巴摇得更欢了。 傅先生难得来了兴趣:「带路。」 卢卡斯扭头就往后院走。牠不敢走太快,还不时回头看傅先生跟上了没有。 不止傅先生,孙建霖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条狗想干嘛。 孙家别墅从大门到后院这部分的地有特别整平,一路都是平坦的,穿过别墅后就开始有山地自然的起伏。过了后院再走一小段路有一座小型马场,虽然已经很久不用,园丁还是尽责地做了最基本的维护,因此看上去只是荒凉了点,环境倒没变脏乱差。 孙建霖的母亲喜欢动物,在世的时候养了马匹与孔雀之类的动物当宠物。孙建霖依俙记得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母亲曾带着他在这里骑马。 狗舍在马场旁边但卢卡斯并没有停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水泥浇铸的平房。 平房没有刷漆,墙面是原始的灰白色,因为长时间没有维謢墙角长出了杂草。蓝色不銹钢波浪板铺的屋顶边缘也出现些微破损,看得出来已经被废弃了一段时间。 这里在孙家算是很偏僻的地方,加上荒废已久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卢卡斯人立起来用前爪去扒拉门上的喇叭锁,但牠一条狗倒底难施力,扒了几下都没扒开。其实平房开了一长排窗,几人不用进门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李辰侧躺在拆开的瓦楞纸箱上蜷着身体,额上满是虚汗,脸色连孙建霖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孙建霖还真没想到才几个小时不见李辰就病成这样了,明明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不适。 自从六年前接管孙家產业后,孙建霖就没休过长假。如今一切早已稳定,这回便趁机给自己放了一週的假。 假期前两天他基本出不了房门,倒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下面动不动就举旗。孙建霖毕竟还是要脸的,不想硬挺挺地在别人面前走来走去。 关在房里的这两天是李辰陪他渡过的,只要孙建霖有需要他就要随传随到,但完后事孙建霖不会让他留下,李辰也很识相,走人速度飞快。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孙建霖不得不承认嗑药后做爱真的很爽!只是他清楚自己掌控欲太强,这种会让自己失去理智的事只会引起他心理性厌恶。这种身上很爽心里却噁心的感觉,在今天早上李辰给他口咬时达到了顶点…… 男人早上勃起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像孙建霖这样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昨天早上孙建霖照例晨勃他也没太在意,结果等了好一会也没消下去,不得已只能叫李辰过来解决。 天晓得,这几天被迫像种马一样一天做上好几次的状态,早就让孙建霖开始厌烦做爱这件事。做到后来孙建霖觉得自己都要灵肉分离了,身体明明还是能感受快感,脑袋却像开了圣光,清醒到不行。 今天早上冲澡时发觉性器又挺了起来。孙建霖已经不想再做但不处理不行,不理它的话不知它得硬多久?只能又把李辰叫来。 李辰一进门就毫不犹豫脱了个精光,孙建霖叫他进浴室他也以为他是在想浴室里做,结果孙建霖只是叫他进来给自己口交。 李辰在那一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赚钱嘛,怎么赚不是赚?他屁股早痛得不行,能用嘴解决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他毫不犹豫跪下去扶着那根佈满青筋的赤红兇兽张口就啜,又像怕孙建霖中途反悔似的特别卖力,一股脑把知道的所有技巧都用了上去。 李辰全身赤裸地跪在地上帮孙建霖口交,他会先含住龟头前端用舌尖快速的来回刷弄顶端的马眼,然后打着圈缓缓前进,一点一点把整个龟头含进嘴里;会把舌头展平包覆龟头舔舐,用粗砾的表面来回磨擦,然后又用舌尖在龟头与柱身交界的那圈沟壑上扫弄…… 他还会去舔性器下方那条长筋、打横含着柱身吸啜,又或是张口含住下方的阴囊轻吸,间或用舌头去顶囊袋中的睪丸。同时他还是手口并用,嘴里叼着性器的时候手里就去揉阴囊,吸吮阴囊的时候就用手擼动阴茎,全程两边都没落下。 那种身体很爽但心情很不爽的感觉更甚了! 看李辰像在吃什么绝世美味一样在自己性器上作文章,孙建霖那种被玷污的感觉愈发强烈。好像是自己在药物的作用下被迫供献出阴茎,满足李辰想吃鸡巴的慾望。 心情不爽归不爽,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关键时候孙建霖还是压住了李辰想退开的头颅,按着他的后脑把他的脸往自己跨下压。粗长性器尽根没入,李辰的脸被迫埋入孙建霖跨下厚实的阴毛中。硕大龟头挤开咽喉直插食道,弹动的阴茎在此刻爆发,带着强烈个人气息的精液从龟头顶端的马眼射出,毫无保留的灌进李辰嘴里。 李辰难受得想吐出口中肉棍,脸却被死死按在阴毛里不得动弹,口里鼻尖全是孙建霖的味道。他又不敢去咬孙建霖,只能说服自己…… --这是精液的味道吗?不,这是金钱的味道。 李辰听到动静坚难地睁开眼,便见傅先生蹲在他旁边伸手捻了一下金属饼乾盒里的草灰屑,语气无波的说:「艾绒。」 製作艾绒并不难,但成品要好工序不能马虎。李辰这盘连傅先生都觉得搓的不错。 李辰轻轻「蛤」了一声,顺着傅先生的手看去,说:「薰蚊子的草。」 以前工地工作时睡在工地,有个工头见他被蚊子咬得一身包就教他,可以採一种李辰不知道名字的野草来薰蚊子,李辰觉得效果还算可以。前阵子发觉后山居然有长,李辰就採了一堆回来搓蚊香。 傅先生问了他的症状又在他生活环境看了看,道:「粥坏了,会吃坏肚子。」 「牠也吃了。」李辰看了卢卡斯一眼。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之前这样吃也没吃出问题来。 「牠是狗,你是人。」傅先生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又招手让小弘过来,从木箱里拿了两颗药丸放在李辰身旁道:「吃了药再睡两天就行,记得多喝水。」 李辰虚弱的道:「我没钱付诊金。」 傅先生看了眼进门后就趴在李辰身边的卢卡斯,调侃道:「看在牠的面子上,这次给你免单。」他跟那条狗互不相识,那条狗却精准地缠上他,应是闻到他身上有药草香。 李辰也不避讳傅先生还在,奖励地揉揉卢卡斯的头说:「真没白疼你。」 傅先生领着小弘离开,路上像是随意一说的对孙建霖交待:「他这两天只能喝粥,最好补充点电解质。」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傅先生刚才连脉都没给李辰把。他当然看得出来李辰的问题不止是吃坏肚子,但他不想知道更多,现在能帮他提一嘴已经是难得发善心,至于孙建霖有没有派人去做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 19 躺了几天终于能起身,李辰又回归到私人司机这个位置上。 孙建霖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李辰也就跟着休息了几天。最难挨的前几天过去后,孙建霖就没再叫李辰进房间过,李辰也不知该庆幸不用再遭罪还是遗憾少赚了好几笔? 不论如何两人的关係总算是回到了常轨上,对两人而言应该都是好事。 这天又是孙建霖来巡视旗下夜总会的日子。 孙家现在主营业务以能源业为主,但也有一些别的生意。在眾多营生中最不赚钱的应该就是夜总会与成人片製作公司这块。 也许对一般人而言与情色相关的產业很好赚,但对孙家来说这方面的收入真的只是九牛一毛。偏偏这是孙家起家兴业的祖业,就像起家厝一样不能丢,孙建霖也只能无奈接棒。 孙建霖曾听说孙家的祖辈是在二十世纪末期开始涉足八大產业,全盛时期旗下酒店、夜店、舞厅、夜总会……全国加起来有差不多一百家。 经过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那几十年的财富累积,才让孙家在国家发生动盪时拥有足够一搏的底气。 情色產业虽然合法但社会观感总归不光彩,八大世家的格局底定之后孙爷爷便有意一步步退出这块市场,如今旗下只剩一家成人片製作公司与酒店、夜总会各一家。 孙建霖对这几间祖產没什么期待,不求它们做大做强,只求它们自力更生别让他倒贴砸钱就好。因此对这几家的管理也非常宽松,只每个月会把三个负责人招集起来进行一次经营匯报。 因为不想在总部大楼处理这方面的业务,匯报的地点选在夜总会的办公室。 李辰坐在车内,趁孙建霖跟陆正齐不在把冷气关了,按下车窗让初秋还带着暖意的夜风进入车内。 温暖的空气让冻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李辰好受了一些,但头上血管还是没停的突突直跳,脑子也有点晕…… 「咳……咳咳……」 李辰本来就不太能适应一天内忽冷忽热的温度,加上前几天又是受伤又是连喝几天白粥……这会累积起的负面条件一口气爆发,突如其来的就病倒了。 明明脑子愈来愈热,身体内的寒气却排不出去,从内而外透心凉的感觉让李辰迫切的想要喝点热水。 李辰下车绕到后巷去敲了敲夜总会的后门。 敲了几下一个穿着白色小洋装,头发半盘起的女人来开了门。那个女人约末三十上下,即便化了妆还是看得出脸色有些苍白,她仰头看着李辰问:「什么事?」 「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李辰撑着挤出一抹笑,腆着脸道。 张静美多看了李辰两眼,问:「你是孙老闆的司机?」 张静美在酒店工作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认人脸的能力倒是很强。李辰不是第一次载孙建霖过来,只是之前他都是待在车上等,她也只远远见过他一面。 「你眼神真好。」李辰笑着点点头。 「进来吧。」张静美让开一步。见李辰迟疑她又说:「没事的,现在里面只有我在。」 李辰道了声谢之后才进门。 夜总会的休息室跟李辰所想的不一样,里面挺明亮的,像是个普通人家里稍微有点凌乱的小客厅,处处透露着一股生活的气息。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墙边放了几张带灯条的梳妆檯,还有几个不会出现在一般人家里的金属内务柜。 张静美指着一旁沙发对李辰道:「坐。」转身去给李辰倒热水。 「谢谢。」李辰接过热水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喝。热水的暖意顺着食道一点点滑入胃部,终于让李辰感觉好受了些。 李辰也不懂为什么之前各种折腾都没事,如今明明都已经好了,被冷气吹一下怎么就生病了。 「你可以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下。」张静美突然道。 李辰错愕地抬头。 「老闆他们开会大概会花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你可以先睡一下。我帮你看着,人出来了我喊你起来。」张静美道。 就算李辰不说张静美也看得出来他身体不舒服。如果说张静美的苍白是长年缺乏阳光的白,那李辰的苍白就是体虚时没有血色的白。前者是亚健康,后者是生病。 「你不工作没关係吗?」李辰问。他向来不愿为了自己的事给别人添麻烦。 「没关係,我生意不好。」张静美自嘲道。 三十三岁在社会上还很年轻,但在声色场里已经算是老小姐了,就算化了妆也比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孩们青春无敌。现在已经没什么客人会专门指定她坐檯了,她出去也只能当凑桌的,赚不了几个钱,不去也罢。 「谢谢。」李辰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也就没有推辞。 怕把沙发弄脏李辰没有躺到沙发上,喝完了水就趴在沙发扶手上休息。也许是生病的关係,即使休息室里的冷气没有开得很强,李辰还是觉得有一点冷。 突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身上盖了什么,李辰睁开眼便见张静美拿了件女仕毛领长大衣盖在他身上,领口一圈毛绒绒的真皮围在脖子上触感又软又暖。 真皮是很贵的,就算只有领口一圈这件衣服也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奢侈品。张静美年轻时也曾风光过,这衣服就是那时收到的礼物。 「脱了鞋躺上去睡吧,大家习惯了不会介意。」张静美道。 这间夜总会的定位大概在二档。有些顶尖会馆会严格限制女公关的年纪,有的三十岁,严格的甚至可能超过二十五就不要了。还有一些可能是还很年轻,但因为身高外型不够或谈吐不足以进顶尖会所,就会来他们这种等级的会馆。 比起顶尖会馆的女公关收入优渥、出手阔绰,她们这里的小姐日子就过得比较紧巴了,身体不舒服也不肯休息的人不在少数。 「谢谢。」李辰瓮声瓮气的道了谢,脱了鞋缩到小小的沙发上。 不知睡了多久,李辰才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醒醒……起来了。」 …… 孙建霖与陆正齐已经坐到了车里,才见李辰缓缓从旁边的小巷走出来。这还是李辰第一次让他们等,陆正齐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呦,开小差去了?」 李辰走出小巷两三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几秒后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在他手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又对他说了几句话,李辰也跟她说了几句话。 距离有点远,就算车子隔音不好,孙建霖也不会知他们说了什么,何况这车隔音不输之前那辆。孙建霖只能看到李辰低头对那个女人笑。 李辰上车,拉了安全带扣上。陆正齐调侃他:「艳福不浅。」 「借水而已,别乱说话。」李辰小睡一下后精神好多了,原本发紧的喉咙在刚睡醒这会也放松下来,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略低,居然有点乖巧的感觉。 李辰说着把张静美给他的,那一排只剩三颗的感冒药全剥出来塞进嘴里,也没喝水就这么乾咽下去。 「就这么全吃了?」 李辰发动引擎开车上路,不以为意的道:「方便嘛。」 ***** 20 依照劳动法规定,李辰每週至少得放一天假。 上次放假的时候李辰生病,推掉了熟悉的仲介介绍他的工作。他挺不好意思的,这次放假前好几天就知会对方他这天有空。 李辰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做固定工作,每次他想找个稳定的工作或居所时就会有人来闹,最辛苦的那段时光李辰现在想来都还像恶梦一样。 有时李辰会忍不住想,他的人生会过得这么悲惨,是不是因为他老是覷覦不属于自己的人? 直到给孙建霖当私人司机为止,他差不多有十年左右不敢找稳定的工作,只能间歇性的打着零工。一开始他不懂对方明明可以弄死他,为何每次都还要给他留一线生机,直到多年后他终于慢慢想通,对方就是要让他贫困交加的活着…… 今天洗水塔赚了一千二。 因为能够工作的日子不多,李辰只能尽可能去接高日薪的工作。而高薪的工作肯定有它高薪的理由。好比上次的洗窗是危险的工作,还有这次的洗水塔…… 这工作名义上是洗水塔,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水塔,而是高楼的消防间。因为存放有消防用化学药剂,有中毒的可能性,因此薪水不错。 李辰看着一入帐就被划走的薪水,再看看欠款馀额,心想或许下次可以问问仲介那边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给现金的,不然他之后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掏不出来。 不过今天还是有好事发生。 李辰今天工作的地点跟上次洗窗的工作是同一栋大楼,那个发生意外时帮李辰打了求救电话的会计师认出了他。李辰本想谢谢他,奈何阮囊羞涩。林睿芳也毫不以为意,还反过来送了他一盒高档牛肉。 高档牛肉啊!李辰抱着那盒牛肉手都有点抖,不敢至信居然有人送他这样的好东西。林睿芳却说那是客户送他的,他不会煮饭,家里也没有厨具,这盒牛肉在冰箱塞了两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辰可以帮他处理掉反而是帮了他大忙。 李辰跟着林睿芳回家拿牛肉的时候看到,他的冰箱还真的除了那盒牛肉外就全是饮料跟冰块。 走的时候为了保鲜,林睿芳还把他冰箱里的全部冰块都倒出来包成一袋给他。 走了约四十分鐘才从山脚的公车站走回孙家。李辰先跟大姨借用了厨房的冰箱放牛肉,接着又跑去狗舍那边洗了个澡。可当他顶着一身湿气满怀期待地回到厨房时,却发现他的牛肉居然被别人吃了…… 「你干嘛吃我的牛肉,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干嘛拿?」李辰忿怒地看着眼前的女佣,气得眼都红了。 女佣白了他一眼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这盒明明是我带回来的,大姨说我可以用这个冰箱。」李辰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她讲道理:「你吃了就吃了。既然吃了就要赔偿我一盒。」 碍于环保因素牛肉这种高碳排的食物极为昂贵,就算是普通牛肉也是一小盒就要价两三百,普通人家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像李辰带回的这盒布满油花的牛肉要价就更惊人了,可能要几千块钱。 庄雁不是不识货的人,她知道那盒肉可能要自己将近半个月的薪水,心想这不会真的是李辰的吧?心里喀噔一下。但又想到李辰的身分,便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李辰是什么货色……他就是个欠债肉偿的债务人,连佣人房都没他的份只能住废墟,算不上是宅里的员工。 庄雁判断就算得罪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别墅佣人间本就有不成文规定。 庄雁想想便又硬气起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自己的东西要写名字,不写名字就默认是公家的,谁都可以拿。」 孙宅光厨房就有好几个。除了中、西式各一个大厨房外,还有两个小厨。这还不包括大姨房里的那个,与佣人小屋里的那个。 大厨房里放了孙建霖专用的食材。虽然宅里只有孙建霖一个主人,主厨还是在大厨房里把各种食材都备了些。那些份量孙建霖一个人绝对无法吃完,如果过了最新鲜的时间还没吃完,主厨就会把食材放到小厨房的冰箱里。 佣人如果在小厨房的冰箱里发现高档食材是可以随便拿去吃的,先来先得,不存在分配的问题。 在孙家工作三不五时能吃到高级的肉类与水果,光这点就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好工作。 「我没听说过这种规矩,你吃了就是要负责。」李辰平时吃住都在备料间,根本没听过这个规定。他只知道到嘴边的牛肉被人吃了,他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两人争执声愈来愈大,路过的佣人赶紧跑去找大姨。 大姨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庄雁要走,李辰双臂一展拦住她,然后庄雁就推了李辰…… 「住手。」大姨喊了一声。 她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严厉,但平日里管理有方做人又公正,眾人很信服她,此时见她来了便自动让退开。 「都堵这里做什么。」眾人没料到孙建霖居然也来了。 见到孙建霖,原本围在门口的三四个佣人纷纷找藉口做鸟兽散。 庄雁见到孙建霖也是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这时绝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听完两人的说法后大姨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如果李辰那盒牛肉不是那么高级,反而别人可能不会拿,就是因为太高级被误认是大厨房淘汱下来的食材才会被吃掉。 大姨对李辰道:「是大姨忘了让你写名字,大姨给你买盒新的吧。」 李辰早被庄雁彻底激怒,并不想就这样算了:「偷吃的是她,没理由让大姨你替她还。」说着李辰又与庄雁辩驳起来。 见三人吵吵嚷嚷孙建霖只觉烦躁。他出声打断道:「够了。」 厨房一下静了下来。 「以后大厨房退下来的东西由大姨统一分配。」孙建霖说着看向李辰,眼神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不能理解李辰一个大男人,为了一点牛肉跟个女人不死不休的纠缠是图什么,是嫌不够丢人吗? 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孙建霖交待大姨:「拿一盒牛肉给他。」 「好。」大姨点头。 李辰还想说话就又被孙建霖打断,他说:「我是屋主,负责赔偿损失很合理。」 见孙建霖脸色难看,一幅「就这样决定了,谁都不要再说话」的态度,李辰也不敢再吱声。 既然孙建霖发话了大姨也不客气,直接去大厨房拿了一盒牛肉给李辰。李辰拿到牛肉笑得可开心了……就像那天跟夜总会的女人笑时的笑容一样。 --也跟拍自己马屁时狗腿的笑容全然不同。 ***** 21(H) 李辰坐在外廊上,面对着一庭翠绿表情茫然。 每次载孙建霖到傅先生这里按脚,他都得供献双脚给小弘练习。其实他心里挺排斥的,原因无它,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也曾忍不住偷偷问陈姐,按脚会痛是正常的吗? 陈姐非常确定的告诉他很正常,特别是刚开始按的人会更痛,多按几次就好了。 听了陈姐的说法李辰并没有比较开心,因为这代表到他脱离苦海还有好几次的距离。他满脑子寻思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逃出生天? 哎,要是能让小弘自己主提说不想学就好了。李辰心中感叹。 但见傅先生每次提到小弘都是冷言冷语夹杂嫌弃时,小弘低着头的样子,李辰就放弃了。 孩子也是不容易,就别害他挨更多骂了吧。 这回按完脚傅先生没让他们马上离开,反而是让孙建霖脱了上衣趴在旁边一张新增的推拿床上。傅先生拿几个东西放在孙建霖背上点火,然后那几个东西缓缓飘出烟来,那味道……莫名的有些熟悉。 李辰坐得远闻不太到,直到烧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跟他的蚊香是同个味道吗? 为什么要在背上点蚊香?李辰不懂,李辰不想问。反正这些有钱人永远都有让李辰无法理解的操作,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这屋子里就没一个好相与的,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先生这里不知为何光是坐着就很舒服,总感觉夏天的太阳比外面和煦,秋天的风也比别的地方温柔,坐在廊缘李辰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寧静。 「……狗扒似的……」 「……教他……」 「……」 可能是温度正好,也可能是疼痛结束后身后体肌肉自然的放松,李辰不知不觉间意识有些模糊。身后孙建霖与傅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也逐渐变得模糊。 「啪!」的一声突兀的异响把昏昏沉沉的李辰惊醒,回头便见小弘涨红着脸把毛笔拍在桌上。 孙建霖与傅先生显然也没想到小弘会突然发作,三个人都望向了他。 只见小弘站了起来,神情忿恨、眼眶通红。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强忍着怒意般道:「我就是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接着像是破罐破摔般愈说愈快,愈说愈大声:「我吃饭快你也骂、吃饭慢你也骂,说话你骂,不说话你还是要骂。吃饭、喝水、走路、说话……你什么都要骂什么都不满。」 到后来声音已经变成怒吼,甚至已经不再压抑音量:「我整个人你是从头嫌到脚趾头,整天叫我做些不知道要干嘛的事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你要是真的那么嫌麻烦当初就不要收留我,又不是我求你的,我才不希……」 小弘自顾自说着,傅先生身体微微前倾似要起身,突然间…… 啪! 李辰突然暴起衝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就往小弘脸上搧下去,直接把他最后一句话打断在嘴里。 就算力量比不过比他高壮又做重训的孙建霖,李辰说到底也是个成年男人,还是个做惯了苦力活的男人,其腕力收拾个半大的孩子还是轻而易举。这毫不收力的一掌直接把小弘打得倒地不说,还位移快一公尺。 李辰这一下子比小弘更另人意外,在场的人包括后来闻声赶来的陈姐都呆住了。 小弘倒地时本能用手扶了一下,但还是摔得不轻。他晕乎乎的趴在地上,怔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抬头口齿不清的问李辰:「你打我做什么。」 他一脸茫然,错愕得连脸都忘了摀。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刚刚养白了点,从深棕色变成浅棕色的皮肤上缓缓透了出来。 「打你就打你囉,早想打你了。」李辰下巴一扬、胸膛微挺,一脸流氓嘴脸的说:「要知道你没人要我早揍你了,难到我还打不起你了!」 李辰作势抬手又要打。 「够了。」傅先生懒得看他演戏,轻声说了句:「我还没死。」 傅先生是何等人精,只错愕了一瞬就晓得李辰在干嘛。他平淡地看着李辰,那眼神彷彿在说…… --我还没死,用不着你来管教。 李辰悻悻然收回手,毫无诚意的说了句:「哦,抱歉。」双手插口袋,逕自转身走人。 陈姐过去把小弘扶起来,看他不止脸肿了起来手脚也都磨破了皮,默默把孩子带回他的房间就离开。 小弘坐在床上突然一阵后怕。害怕与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眼一红泪水就蓄满眼眶。 陈姐突然又拿了小木盒回来。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温和眼神里却充满责备,道:「在这个家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不是每次都会有人跳出来救你。」 傅先生是人精,在他身旁服伺多年的陈姐又何尝不是? 那时若没有李辰那一下,小弘说完后,傅先生站起来所说的话八成就会是:「不希罕就走。陈姐,给他收拾行李。」 李辰那一掌阻止了最坏的结果,也给了这两个人一个台阶下。 陈姐心想。不得不说,李辰看人脸色的敏锐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心善。 ***** 李辰身上掛着被撕烂的囚服布料,双手被银色的手拷拷在身前黑色的铁栅栏上。他弯着腰,上身抵着身前的栏杆,双手紧握着头顶栏杆稳住自己。腰部下塌、臀部上翘调整成方便身后的人衝撞的角度。 李辰腿间一片湿滑,含着性器的穴口被磨得通红,飞快进出的性器把穴里的透明润滑夜捣成白沫,随着性器的动作从穴口边缘溢出来…… 「爽不爽!」乌鰍边操边问。他一手纠着李辰脖子上仅剩的一圈布料,从身后一边操李辰,一边拿流苏皮鞭抽打他。 布料勒得李辰很不舒服,只能坚难地开口:「……爽。」 又是「啪」的一声,李辰身上又挨了一鞭。全身上下,特别是大腿内侧布满交叠鞭的身体抽搐一下,又多叠加一道红痕。 「说什么?」乌鰍喝道:「该怎么说。」 「报……报告长官……」李辰被顶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断断续续地道:「爽……好爽……」 「谁让你爽!」乌鰍边操边打他,还逼他不断说淫秽的脏话。 「长官……报告长官……长官操得我好爽……啊啊,要被操死了……长官好厉害……」被调教了几个小时李辰已经有点精神涣散,只能照着刚才眾人调教他的话哀嚎呻吟。 乌鰍又操了一会,突然加快了衝剌的速度与力道,像是要把李辰撞死在栏栅上残忍的狂操他,把李辰操得面孔扭曲瞳孔上翻,腿抖得几乎站不住才用力一顶把精液射入肠道深处…… 鸟鰍退身。四大天王中最长的一根阴茎一吋吋地从后穴中拔出。因为太长了,在超过正常人标准后,每多拔出一吋都让人惊讶居然还没全拔出来。 四大天王中李辰最怕金虎男的性器,因为他的傢伙是又粗又长,不用技巧光靠硬件就能把人操得死去活来。但单论长度的话还是乌鰍的性器最长,每次李辰觉得无法再进入的时候他总是能每每突破他的底线。 因为乌鰍实在太长了,甚至让李辰有种被从里面搆到肚脐的错觉。 为了让镜头拍摄乌鰍拔出的速度很慢,每拔出去一点就要停下来让镜头拍。好不容易全拔出去,李辰双腿一软,身体下滑跪到地上。 「喂喂,装这死样子给谁看,还没结束呢!」三空过来解开李辰的手拷,把他拖到牢房角落的一张小床上让他仰面半躺。 李辰上半身靠着监牢里灰色的墙,下腰到臀部躺在床上。后穴正对着镜头,双腿大张悬空往上抬…… 从镜头中看去李辰的双腿呈v字型,在这v字型最底部是被操得水润红肿、门口大开的后穴;v字型的正中间,是李辰双眼无神满面潮红的脸。 陈导很满意这个镜头。不论是李辰的表情还是被撑得大开正在缓缓蠕动,收束着闭合的后穴都充满成人片中最重要的情慾气息。在这个镜头中陈导唯一的遗憾,就是李辰歪歪软软毫无生机的阴茎…… 陈导给站在一旁的大卫使了个眼神,大卫立即会意,从一旁的道具箱拿了一隻类似钢笔的东西递给三空。 三空接过那隻「钢笔」按了按,立即毫不犹豫地把顶部往李辰阴茎与后穴中间那一小片肌肤按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会阴被电击的李辰身体猛地一弹,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啊--」 李辰的叫声太过撕心裂肺。他痛苦得想蜷缩起身体,却被三空制止,强迫他把性器曝露在镜头下…… 原本毫无生机的阴茎违反主人意愿地逐渐充血肿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 三空好笑的搧了李辰好几个巴掌,调笑道:「喂喂,叫太夸张了。」 那隻像钢笔的东西是一隻迷你电击枪。以前也不知道哪个天才发现,某款电击枪在电力不足的情况下电击男人下身有一定机率会让男人勃起。消息传出后在广大群眾与该厂商协力下,发明了现在这款专门用于协助男性勃起的工具。 三空曾出于好奇与职业素养,拿它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老实说很痛,但远没有到李辰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 三空伸手握住李辰勃起的性器上下擼动了几分鐘,让他在镜头前表演一个鲸鱼喷水式的射精。接着全身赤裸只穿着枪套背带的三空翻身趴到李辰身上,硬挺的性器顶开已经闭合的后穴一插至底,毫不保留地操干起来…… 22 距离第三製片厂大约五分鐘车程的地方有一个夜市。这个夜市在荣城也算小有名气,吃喝玩乐什么都有,情侣、家庭、朋友或是外来的观光客……男女老少各种人群都喜欢到这里消费。 今天拍摄完成后天也黑了,陈伟强因为拍到了精彩画面心情很好,便叫上眾人一起到夜市吃烧烤。 「来,十个烤鸡壳、十个烤鸭壳、二十串鸡冠、二十串蚕蛹……」烧烤摊老闆娘一边上菜一边清点数量。连上了十来盘菜才道:「菜都上齐了,大家慢慢吃啊。不够再点。」 「好,谢谢老闆娘。」陈伟强常在拍完片后带人过来吃饭,跟老闆娘也算相熟。跟老闆娘打了招呼就喊大家一起吃:「都辛苦了,多吃点啊。」 李辰戴着手套,抓了一隻烤鸡骨架边拆边吃。他吃饭速度很快,吃相却很乾净,明明他也抓着骨头啜,但就是不会把自己吃成大花脸。 初遇的情况实在太遭,李辰一开始挺讨厌陈伟强跟四大天王他们,但实际相处下来之后李辰觉得这些人其实也没那么糟。 「来,李辰。这盘给你。」陈伟强把一盘盐味鸡肉串整个端到李辰面前。 盐味鸡肉串上面的鸡肉全都是肉,搭配烤得边缘焦黄的多汁大葱,光看就觉得诱人。而且整桌最贵的就是那一盘。 「啊,陈导你偏心。」大卫笑骂着,语气却是开玩笑居多。 鸡肉已经是所有肉类里面最便宜的了,可毫无忌惮大吃特吃也是可以把人的钱包吃扁。没有陈导请客的话他们可不敢放手点这么一桌肉菜。 「得了吧,谁让你们点那么多加辣。」陈伟强笑骂回去道:「明知道李辰不能吃还净点重口的。」 陈伟强给李辰安排的拍摄内容全是些重口的凌虐片,成品看起来惨烈无比。但事实上李辰从来没有受过会造成永久性损伤的伤,甚至从来没有在拍摄过程中出过血。 比起跟四大天王群p,陪孙建霖的那几天受的伤反而比较严重。里面受伤了不说,背上还全是他的咬痕,即便吃了药事后还是低烧了几天…… 李辰真不知道他是什么病那么爱咬人? 反观陈伟强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下手却都挺有分寸,也会教他许多拍片的小技巧。 像陈导会教他拍片前两天吃无渣饮食,拍片后要补充蛋白质但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太重口,肠胃才不会受不了。 三空会教他要配合他们,让他哭就哭、让他叫就叫,嚎得惨一点他们才能偷偷放水。大卫会在事前跟他沟通细节,跟他讲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让李辰有心理准备…… 不管是打他也好、轮姦他也罢,对他们而言都是工作而已。这些人其实都与他无冤无仇,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没必要相互为难。 「一起吃。」李辰一手抓着烤鸡肉串,一手端起那个盘子递到大卫面前。 大卫笑笑摆摆手让他继续吃。李辰把盘子递到其他人面前,其他人也是笑着摇头拒绝。李辰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吃,只是都让着他而己。 陈伟强说过,一部片子能不能成功百分之九十取决于0号。加上拍特殊题材的片子0号会特别辛苦,因此眾人下了戏之后多多少少都会照顾李辰。 比起其他人拼命吃肉,金虎男却是狂吃烤豆腐、烤豆皮与烤青椒、烤金针菇这些素菜。 李辰知道金虎男吃素的时候颇为惊讶,因为他很难想像金虎男那一身肌肉是怎么靠吃素维持的? 「哎。」李辰咬着鸡肉串撕下一块肉,用手肘推了一下身旁的金虎男问:「你为什么吃素啊?」 金虎男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说:「因为他们都说我臭。」 见李辰一脸不解,三空替他解释。金虎男天生体味重,就算洗完澡擦了体香剂,阴茎与精液的味道也比别的人重,几乎到了合作过的演员有口皆呸的地步。 为了减少身上的体味,金虎男做了很多尝试,其中最有效的就是改吃素,所以他已经吃素好几年了。 这个理由李辰还真的没想到,因为他从来没觉得金虎男的味道有比别人重多少。 李辰听说过金虎男是因伤退役的前摔角选手,因为没有文凭又有伤在身很难找别的工作,为了想多赚点钱才下海来拍片。明明是异性恋却什么性向的片都接,为了赚钱他甚至沿用了摔角选手时期的艺名搏流量。 李辰知道在场的人除了三空是纯粹基于兴趣选择这行外,其他人进这行身上多少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他从来不知道金虎男也为工作在背后做了许多事。 夜市里人声鼎沸,他们一行人吃得热火朝天。喝了几瓶酒之后陈伟强突然凑过来问他,欠孙建霖那一百万还多少了? 想到这李辰就下意识皱眉。沉声道:「没多少。」 他现在一週待在孙建霖身边六天,剩下的那天也不一定能接到工作。就算之后轮班的司机老黄回来,他可以不用再每天跟着孙建霖,要凑满一百万也仍是非常困难……除非天天有人找他洗窗。 「我跟你说……」陈伟强压低声音小声跟他说:「别怪哥多嘴。哥劝你一句,你最好在期限前把所有钱连本带利还清。」 陆正齐通知陈伟强说老闆下命要废掉李辰时,陈伟强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虽然放过李辰对孙建霖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但与其把希望放在孙建霖偶发的善心上,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把钱还清。 陈伟强在孙建霖手下做事多年,知道他背景雄厚。如果他真的想做一件事是可以完全不问理由,不用考虑其它因素,只问自己想不想的。 但同时他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说了给李辰一年还债,那只要李辰还得出来他就肯定不会再追究。 李辰也想啊! 孙建霖那个煞星脾气不好,成天对他结一张屎脸。陆正齐虽然总笑瞇瞇的,可你就觉得他肯定在憋什么坏招…… 要是能早一天还清负债,跟这两人回到原本互不相干的状态是最好不过了。 李辰试探性的问:「陈导,你能给我每个月多排一隻片子吗?」 陈伟强每个月给他排一隻片,每隻片给他三万。如果能一个月给他排两部片子,虽然身体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但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还完所有欠款。 陈伟强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原本上面让李辰拍片就只是为了羞辱他,不是真的要帮他把钱还清,不可能允许他多给李辰加片。 陈伟强知道李辰现在在孙建霖身边当司机,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他既怕李辰因此衝动又得罪孙建霖,更怕他破罐破摔伤了孙建霖,只能稳讳的提醒他这事。 李辰低头思考着,没见到有个人朝他们这桌快步走来。那人一来就嚷嚷着:「热死了热死了。」 陈伟强开了瓶啤酒给他,笑问:「哎,今天怎么这么晚?」 「哎,别说了。」张竞接过啤酒往陈伟强身旁一坐,吨吨吨几口就把啤酒喝了大半罐。他喝完后忍不住抱怨:「附近有个sm俱乐部来我们店里挑人,店里的小姐不肯接。」 做八大行业的,为了维持客人的新鲜感,都会不断招纳新血。但每年投入八大行业的人就那么多,哪能家家户户都分到新血?因此彼此相互调人,或是公关、领班……员工跳糟挖角都是很正常的事。 「咋回事,钱给得不到位?」陈伟强问,顺手就递了串烤蚕蛹过去。 「哪能啊,每次能抽个几万呢。还不就怕痛唄。」张竞接过来咬了一颗蚕蛹,见李辰在看他就调侃了一句:「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张竞就是给孙建霖管理酒店的人。因为酒店离夜市也近,陈伟强请大家吃烧烤的时候经常叫上他一起。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混了个脸熟。 李辰一顿,本能想拒绝。但不知又想到什么,头一偏问:「能给现金吗?」 ***** 23 孙建霖生活作息相当规律,该几点起就几点起、该几点睡就几点睡。上班日就出门上班,週末到了就休息,非必要绝不加班。 他什么时间会出现在什么地点也同样规律,照理来说有心人不难调查他的行动轨跡。结果左等右等都没再等到对方下一次行动,与陆正齐商量过后两人一致认为,或许正是如此反而让想刺杀他的人难以下手。 他上次被刺杀的地点并不在日常行程的路线内,对方如果还要下手也许也会找类似的时机。 结论很明确,但实施起来反而有难度,因为孙建霖这个人……太宅了。 普通人休息时会做的事,包括吃饭、购物、运动、看电影……孙建霖全部都能在自家解决。如果要跟朋友约外出…… 他虽然也有一些家世相当的朋友,但跟他同龄的很多都还在吃喝玩乐,和他一样作为准继承人,已经开始实质接掌家业的,则普遍大他十岁以上。 年纪相当的泡夜店不会找孙建霖--他们都说有他在场,跟有长辈在一样放不开手脚。年长的抽雪茄、品红酒也不会找孙建霖,因为焦油与酒精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伤害,他不碰。 为了给对方可趁之机两人可谓煞费苦心,既要外出理由不显突兀,还要外出频率不能太高,重点地点还得方便别人下黑手…… 想破脑袋才跑了几个地方,对方依旧没动作,最后一个地点孙建霖决定去扫墓。 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对方再不出手他就放弃引蛇出洞的计划,毕竟这么热的天还没事找事的在外溜达,实在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墓葬的土地价格昂贵,一般人多选择火葬入灵骨塔,只有富豪阶层才土葬。但这件事放在孙家,那就是直接在荣城郊区买了一座山头,修成一座佔地极广的家族园陵。 孙家园陵中环境优美、风水极佳。其中风水最好的部分,更是仅供孙家嫡系子孙及其配偶可以使用,孙建霖的父母就葬在其中。 扫墓带外人本就奇怪,加上他们就是要减少人数方便对方行动,所以孙建霖只带了李辰,让陆正齐带一组职业保鑣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孙建霖与陆正齐两人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告诉李辰他们的计划,因此当李辰接两连三看到不合常理的车辆经过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老闆,冒昧问一下。」给孙建霖当司机这段日子李辰从不多说一句话,今天还是第一次主动提问。他说:「你家今天还有别人要来扫墓吗?」 「没有,怎么了?」孙建霖在耳道内放了个微型接收器,他并没有收到陆正齐发来危险提示。 「上山前有一辆货车从我们车旁超车而过,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一条货运线经过这个山头。刚才错身而过的那台车是讯号屏蔽车,如果我是你,我会赶快查一下手机还有没有信号。」 李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嗯,很好,没讯号了。 孙建霖一楞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也是一格讯号也没有。 「左转,从叉路回去。」孙建霖看了眼后照镜道。 「恐怕不行。」李辰说着车子便重重一顿,像是车屁股被人顶了一下。 孙建霖被撞得身型不稳。注意到他的反应回头一看,一辆体型比他们大上不少的货车在碰撞他们,似是想将他们的车逼停。 復盘了上次的事,孙建霖与陆正齐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对方应该是想要绑架他而不是要杀他。 ……要杀他只要在远处来一枪就好了,没必要近距离撞上来。而且照老林挨的那一下看来,那力道也不像想一下撞死他。 「停车。」孙建霖命令。 会选陆正齐当肋手就是确信他的能力,这会他应该已经发现讯号被屏蔽,正带着人赶来。只要对方不是第一时间就要杀他,他有信心可以拖延到陆正齐找来。 「不行。」李辰的声音与他的手一样,既平稳又坚定:「他们是衝着你来的。」他神色严肃的面容上,双眼炯炯有神,跟他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大不相同。 这样的李辰让孙建霖感到陌生…… 不,其实也不能算陌生。他被下药的那晚李辰也是这样的,反应迅度又冷静,就好像……他对这类突发状况很有经验一样。 没料到李辰会是这个反应,孙建霖顿了一下,语气不自觉放缓:「那些人只是要抓我,不会杀我。让我下去不会连累你。」 其实孙建霖只有把握对方不会杀他,但对于身为目击者的李辰会不会下杀手就真的没有把握。只是当初顾用李辰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刻吗,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居然有点犹豫? 碰!的一声巨响,车身重重晃了一下。对方一左一后双面压迫过来,威胁地又撞了他们的车一下。 「不行!」李辰坚定的拒绝他道:「遇到这事绝对不能妥协,一定要提高他们的犯错成本。」 李辰心想。要是眼睁睁看孙建霖被人抓走,陆正齐还不把他五马分尸? 孙建霖心想。他以为李辰应该恨他,或者最少也讨厌他,没想到危急时刻这人居然对他不离不弃? 很多时候误会不是缺乏沟通就是缺乏默契,正巧这两人之间全部都缺乏。 见李辰态度坚绝,自己也没办法从后座强迫他停车,孙建霖便稳下心来看李辰准备怎么救他。 两辆货车持续压迫孙建霖的车,硬是把他们逼到右边叉路上。孙建霖问李辰:「你猜他们打算怎么做?」 「右边有隧道,应该是逼我们去撞隧道口。」李辰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李辰扫了一眼后照镜道:「抓紧了。」说着转动方向盘,竟主动去撞货车。 又是「碰!」的一声巨响,车身发出金属变型的声音。 「你疯了,赢不了的。」孙建霖没有想到李辰会选择跟对方刚正面,首先他的个性就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再来最重要的就是--小轿车怎么可能刚得过货车。 李辰说了句:「不一定」就不理会孙建霖,抓着方向盘持续去撞对方。 孙建霖这辆车是经过特殊防弹强化的,光是钢板就不知道比别人的厚多少。从刚才撞击的手感来看,对方货车是空的。也就是说两辆车子的实际吨位相差不大,而且这辆还有一个压倒性的好处,就是它底盘够底。 压车也是有技巧的。李辰真的一点一点把车从车道右边撞到左边去。在进隧道的前一秒李辰再次一撞!那辆车的左大头灯狠狠砸在隧道口,爆出一声巨响被迫停下。 孙建霖还真意外这居然能行,但现在后面还有一辆呢,他好奇李辰打算怎么解决? 隧道很短没一下子就出了隧道口。李辰单手开车,一手打开车窗把手伸出去一个手掌。 测过风向后李辰从座椅下方掏出一条披肩,在一个特别弯的地方把披肩贴着车放手。披肩顺着车身滑落,正好飘到后面车辆的挡风玻璃上。 吱-- 身后传来猛踩煞车的声音。孙建霖不由得惊讶,居然这样也行? 然而对方的车子不是两辆而是三辆。车子又开出去没多久,第三辆车出现在前方车道上。那辆车像是狠了心要拦下他们,居然直接从正面撞下来! 李辰闪避不及无法躲开。两辆车「碰!」的一声巨响与面对撞在一起。 对车的安全气囊弹出,把驾驶固定在座位上。李辰在查觉对方意图时不是转方向盘,而是关了安全气囊,因此身体只是往前衝出,差一点撞挡风玻璃上。 孙建霖之前吃过亏,早在李辰不肯放他下车时就默默系上安全带,这才只是身体往前晃了一下,没整个人扑到前座椅背上。 被披肩遮住视线的那辆车很快就会追上来。李辰帅先下车,同时不忘招呼孙建霖:「快下来。」 孙建霖下车后,李辰只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鑽进了山林。 孙建霖满头雾水,但他知道闹成现在这样,若是此时自己被抓,会不会被杀另说,打是肯定会先被打一顿。为了不被围殴,孙建霖选择跟着李辰走。 李辰带着孙建霖在山里左绕右绕,彷彿来过这里一样。身后的人时远时近,好像随时会从哪里冒出来…… 走着走着追兵感觉愈来愈近了,孙建霖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行不行?」结果话一说完就听到哗哗水声,前方地面直直陷下去--是个断崖。 「跳下去。」李辰指着前方断崖道。 …… 孙建霖开始评估回去找绑匪的可能性。 结果还没等孙建霖想好跳崖与找绑匪哪边生存率高,身后的绑匪就已经找了过来。 绑匪没想到飞走的鸭子自己进了死胡同,还没完全靠近就喜出望外的朝孙建霖脚边来一枪:「站住别动!」 然而李辰完全不给歹徒继续开枪与恐吓的机会,拉着孙建霖的手毫不犹豫就往断崖跳! 失重感伴随耳边巨大的落水声「噗咚」一下,孙建霖只觉全身都被山间冰凉的水包里,耳边全是哗哗水声…… ***** -- 误会,是自我攻略的开始xd 24 孙建霖游泳游得很好,但前提是在没有穿衣服的情况下。 孙建霖这天穿的是休间西装,版型比平时上班所穿的西装宽松不少。但西装一入水后造成的束服与重量还是限制了他泳技的发挥,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在湍急的河流中游过泳! 山区可能不久前下过小雨,水量丰沛但水质略为浑浊,还不时有树叶树枝之类的飘流物混杂其中。 水流的翻滚难以捉摸,西装又限制了他的发挥,孙建霖根本连怎么在水里稳住身型都办不到。他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搞不好没死在追杀中,反而死在李辰手里。 就在孙建霖恨恨想着若是能活着回去必定要好好整治李辰时,一隻小腿粗壮的树枝在孙建霖背上撞了一下,孙建霖一口气没憋住被河水涌入口鼻,他扑腾着想要换气却无法从水中抬头…… 孙建霖醒来的时候,身体侧躺在平坦的河床上。天色似乎接近黄昏,阳光是一种特别耀眼的,金灿灿的黄。前方不远处一片一望无际的广阔水色,看上去应该是出海口。 孙建霖眼中李辰身穿白衣黑裤、朝向大海,转头望着另一个方向,湿淋淋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侧脸轮廓秀挺。 之前在傅先生那里时孙建霖就觉得,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李辰一但姿态放松的坐着,身上就有种静謐的气质……感觉特别助眠。 发觉他醒了李辰走过来,在他身前约一公尺的距离停下来,问:「能站得起来吗?」 孙建霖按着河床上的碎石起身,一动才发觉自己全身好像比半时沉重,勉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好了些。 「这是哪?」孙建霖随口一问,也没指望李辰答得上来。却没想到李辰想也不想就说:「赢川。」 李辰指着宽广河面的另一边道:「这边是荣城,对面那里就是苏市。」说完转头就走,边说:「这边晶片扫不到讯号,得劳烦老闆跟我走回去了。」 这边算是三不管地带,讯号特别差。如果待在原地等陆正齐救援,那大概得等他翻完整座荣城才可能轮到这里。 李辰领着孙建霖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阳光从金色变橙色再到消失,天空从浅蓝变深蓝再到暗得隐约发紫,都还没有见到任何现代建筑。 身上的衣服半湿半乾的贴在身上特别难受,已经完全进入秋天的晚风夹杂着凉意。孙建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大少爷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你确定你知道路。」 李辰身形一顿停下脚步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的天空,最后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个方向应该有一家网咖,我们可以先去那边休息。」 这种位在郊区的网咖会很便宜,包夜八小时只要九十九元,偶尔还有优待券可以打折或送点有的没的小福利。以往很多年李辰冬天时就是四处蹭这种廉价网咖的优惠,来扛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所以他对荣城的网咖非常熟悉。 「我不去网咖。」孙建霖直觉就是脏。他排斥的想,如果想上全息网路,只要在家里买一台全息舱就行了,何必出去跟别人共用? 孙建霖小时候也曾出于好奇上过一次全息网路,对于广告吹嘘的各种好处他试过后只觉得无聊。坐在第一排看选手打比赛?这种事情他现实就能做到了,何必特地跑到网路上做? 全息网路主打的就是与现实相似度极高的体感,并用这样的体感去享受日常生活中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一晚要价百万的顶级饭店、千金难求的活动门票……这些在全息网路上都能以普通人负担得起的价格尝试。 全息网路的卖点对普通人而言可以说非常有吸引力,奈何却敌不过孙建霖的壕气万千。 比顶级牛肉更贵的顶级野生黑鮪鱼肚,只要他吃不腻,天天吃都没有人会管他,他何苦特地跑到网路上找存在感。 李辰看着因头发塌下来而显得几分青涩的孙建霖,顿了顿,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你家在那个方向,走快一点的话十二个小时能到。」 …… 孙建霖抬腿,沉默着往李辰一开始所指的网咖方向迈步。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才来到李辰所说的「网咖」。孙建霖抬头看了看这个金属铁皮的建筑,眉头皱得像想夹死苍蝇。 孙建霖眼前矗立的是一栋大约七层楼高,全体用铁皮包里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型建筑。讲真的要是李辰不说,他路过时肯定会把这个建筑当成立体停车场。 李辰领着孙建霖进入大门。大门进去后是好几部电梯,他说:「一张晶片只能开一个号,要委屈老闆跟我睡情侣舱了。」 孙建霖本想说自己可以开一个号,结果一摸发觉他的手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落在车上还是跳河的时候餵了鱼。 李辰伸手用手上的錶去碰电梯的感应器,结果感应器文丝不动…… 气氛有一瞬间的尷尬。 孙建霖眼神不善地看着李辰--这地方虽然偏僻却也不是完全没人,他刚刚走过来时好几个人看到他的狼狈样了,虽然那些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妨碍孙建霖满肚子窝囊气。后者神情淡然地伸手摘掉那隻终于彻底坏死的錶,扔到一旁的垃圾筒。 他弯下腰,歪着头,把颈窝凑到了感应器前。 嗶-- 器械音一响,电梯门随即打开。 都说了他打的是生体晶片,那主晶片当然是在身体里啊。手上的表只是个输出输入的媒介而已。 李辰领着孙建霖进入电梯,电梯只上升了一小段距离便停下来,两人出电梯门后眼前是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四周放了好几台自动贩卖机,里面食物、饮料、内裤、甚至是成药……杂七杂八的放了各种商品。 李辰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指着角落的洗衣机道:「衣服丢那里。」 不等孙建霖反应,他脱完衣服丢进洗衣机就转头跑到自动贩卖机前,低头刷脖子买了一堆东西。 孙建霖连跟李辰把衣服放进同一个洗衣槽都觉得脏,更别说他都不知道这洗衣机洗过多少人的衣服。一想到这孙建霖就浑身难受,但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身上出了汗,还有原本就半湿的衣服触感实在太难受,他只能妥协,不情不愿的脱下衣服丢进洗衣机。 李辰走过来把洗衣球扔进去,按下洗衣键让它自动清洗。接着递给孙键霖一份铝薄包的沐浴组,与一块压缩毛巾,指着浴室道:「必需一起用。」 认识这么久李辰怎么可能看不出孙建霖的洁癖,还有他对他的嫌弃?但规定就是如此,也只能委屈孙建霖克难一下。 两人进入浴室。幸好浴室还算宽敞,里面有两组莲蓬头,洗澡的时候不会触碰到彼此。 孙建霖看着还算是乾净,却四处充满岁月痕跡的浴室,无奈地伸手打开水龙头开关。李辰猜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就像千金大小姐被迫上有味道的公厕一样……委屈羞忿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背对背各洗各的,一时无语。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发生性行为的情况下裸身相对,原以为李辰多少会有点不自在,没想到他一脸平静,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真的完全无法预测李辰的想法。 孙建霖低头用力搓着头皮,廉价的洗发精在他头上搓出细密泡沫。突然一隻手从他腰侧伸来,孙建霖反向退了一步,看向李辰的眼光有一瞬错愕。 就见李辰弯着身,伸长了手一掌拍下,把上开型水龙头的开关给关了。 李辰轻轻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脸抬头看他:「老闆,这里的水费以秒计费。麻烦您不用的时候关一下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孙建霖就是那种淋浴中途完全不关水龙头的人。李辰在后面听那水哗哗哗的直流,心里彷彿在淌血。 孙建霖最讨厌他这种卑微又做作的表情,但这种情况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嗯」了声当作回应。李辰才满意地回去,两人背对着背各洗各的。 其实刚才有一瞬,孙建霖以为李辰的手是朝着自己下体去的。脑中几个儿童不宜的片段闪回而过,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说不上什么感觉。 孙建霖浑噩想着,双手机械性地在身上涂浴沐露,摸到手肘时突然一阵剧痛。他抬手一看只见左手肘不知何时瘀血了一大块。 他根本不记得何时受了这个伤,而且他最后的记忆明明是…… 「我是怎么上岸的?」 孙建霖问出口的同时就后悔了,他这问题简直白痴到了极点!但回头的瞬间就被李辰身侧那条口子吸引了注意力…… 李辰背后有一条伤口,从左肩胛骨下方一路延伸到同侧腰侧。伤口的血应该早就止住了,只是伤口周围都肿了起来--之前他一直在李辰右侧因此根本没有发现。 明明看起来很痛的一条伤口,李辰却还拿着毛巾拼命由上往下同方向反覆刷洗,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李辰手停了一下,接着继续刷那道伤口,漫不经心道:「中华白海豚顶你上来的。」 …… 孙建霖心里嘖了声,就知道自己不该多问。 -- 中华白海豚:勿cue谢谢 25 洗完澡之后李辰拿一隻刚买的软膏,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一一涂过。孙建霖顺着他涂抹的顺序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伤比自己多了许多。 在那样湍急的河流里要稳住身形已是不容易,孙建霖实在难以想像他是怎么把比他还要高大的自己拖回岸上? 发觉孙建霖一直在看自己李辰不恼也不尷尬,把剩下的半隻药往他面前一递:「给你,也擦一下吧。」 孙建霖没伸手去接李辰也不觉得奇怪,把药往桌上一放就去拿洗好的衣服。网咖里的洗衣机速度很快,因为用的不是水而是特殊溶液,洗脱烘加起来只要二十分鐘。 把两人的衣服分捡好,李辰穿上内裤与长裤就又去买东西。还问他:「你要吃东西吗?」 「不要。」孙建霖看了眼贩卖机。机器里的泡麵、饼乾、麵包……全是些廉价食品,有些牌子孙建霖甚至没有听过。 孙建霖本来就不爱吃零食,加上都是些没见过的牌子,也就对它们兴致缺缺。穿好衣服后又看到李辰放在桌上的软膏,拿起来看了一眼……嗯,果然也是没见过的牌子。 孙建霖午餐是有好好吃的,现在就算饿一顿问题也不大。李辰就不一样的,他午餐就吃了块巴掌大的麵包,下午又扛一个人在水里扑了半天。现在饿得头晕,再不吃他受不了。 李辰买了一碗泡麵倒上热水,指着旁边一个附镜子的小桌说:「柜子里有吹风机。」 孙建霖过去一看果然有吹风机,但梳子似乎是共用的。他拿起吹风机吹头,也不用梳子就用手扒拉着吹,因为头发短两三分鐘就吹乾了。 同时李辰的泡麵也好了,他拿起附送的叉子捞起麵,又吹又吸窸窸窣窣拼命往嘴里塞。 孙建霖对他的吃相颇为感冒,忍不住问:「吃那么急做什么?」李辰吃得快也很乾净,但那架势活像吃完就要赶投胎似的。 李辰指着墙上的数字鐘道:「这里限用半个鐘头,你要上洗手间的话要快。」 墙上倒数计时的数字已经剩不到三分鐘了。 孙建霖顿了一下还真的就进了洗手间。待他再出来时李辰已经吃完麵在吹头发,看到他李辰放下吹风机说:「刚好,快过来,剩一分鐘了。」 全息舱的外观要孙建霖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一个透明棺材。虽然细节不一样,大一眼看上去造型跟白雪公主睡的那款大差不差。 所谓的情侣舱也不是两个人睡在同一个舱里,不过是两个独立的舱室并排在一起做了系统连结。 李辰刷开舱门后说:「床的内侧有个放私人物品的格子,你把鞋子放进去,湿度设定成零。隔天起来它就会乾了。」 把湿掉的鞋子放进烘衣机花钱烘乾的都是网咖小菜鸡,像他们这种老油条都是白嫖保管箱的湿度调节功能。 实在觉得会这样做的人很脏,但一想到穿着湿鞋的感觉,孙建霖就还是拎起鞋子放了进去。 两人躺进舱体后不久皆感到一瞬的断片,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个宽徜的房屋客厅里。客厅里很明亮、窗外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你有想去哪玩吗?」李辰喊出了面板,一一调整上面的数值。 「我不玩这个,你随便填。」孙建霖道。 李辰点点头,伸手在面前半透明的面板上点点点:「虽然情侣舱头顶会自带标纪,外表我还是选套用真实吧。时间的话我的钱只够买到明天早上五点,我们就祈祷陆秘书能想起来去调我的晶片定位。」 如果陆正齐没想到这一茬的话,明天早上他们就将真的身无分文,只能走十几个小时回孙家。 「你常上网?」孙建霖难得跟他间聊的问。李辰进来后的表现实在太熟练了,百分百一个网癮青年的模样。 「嗯。」李辰翻看系统推荐活动,随意的应了声。 「网路有什么好玩的?」半是疑问半是鄙夷的语气。孙建霖这个现充无法理解鲁蛇沉迷网路的心情。 「网路很好玩啊。网咖也很棒,可以吃饭、洗澡、睡觉……还很安全。」李辰心不在焉的一一列举。 全息网路刚问世时争议不少,只因有人发现意外掉线的话,轻则记忆断片,重则陷入昏迷。之后科学家们又大改了两个版本,才形成现就算意外掉线也顶多头昏个一两天的状态。 然而民眾对于全息网路掉线这件事,已经谣传成掉线会变植物人了。所以全息网咖在初期时,广告主打的就是一个环境安全。 --这个安全不仅仅只是网路环境,还包括上网者的财物与人身。 在李辰最辛苦的那段时间,有安稳的环境可以休息,还能有吃有喝、洗衣洗澡,甚至还能买到廉价有效的各种药品……这样的全息网咖简直就是恐怖游戏里的存档点! 一通调整完之后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来,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李辰开门时对他道:「我们分开行动吧。你可以随便走走逛逛,如果有事找我,你可以传讯给我,也可以在地图上看到我的位置。」然后又想到他对网路没兴趣,补充道:「你要是没想去的地方,在这里休息也没问题。」 以往他也曾单纯包夜睡觉,就是睡在初始小屋里。 全息网路有点像大型网游,所有人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但初始小屋的空间是重叠的,就像游戏里的副本,虽然入口是同一个地方,但除非组队否则进去后绝对遇不到其他玩家。 这是一个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绝佳休息场所。 孙建霖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李辰也就没有理他逕自离开。 全息网路上是不允许使用暴力的,加上孙建霖早是个成年男人,孙辰不觉得要特别照顾他。 这一天折腾下来饶是孙建霖也多少感到疲惫,本想小睡一下却因作息太规律,时间没到睡不着,只好躺在床上復盘整个经过,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把这天发生的事一一回想了几遍都没有特别的发现,反而每一次回忆最后都不由自主的定格在李辰拉着他跳河时,那张神情决绝的脸上。 当时他眼神不是惊恐也并不慌乱,相反的他非常镇定,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是一种经歷过绝望的人才会有的,毫不犹豫殊死一搏的决断。 他到底经歷过什么? 其实自从李辰可以准确回答他们漂流到哪里时,孙建霖就曾经怀疑过李辰可能不是第一次跳那条河,又或者说…… 他是被人扔下去的? 李辰那反应肯定不是第一次掉进河里。那边听得到水声却看不到河面,要不是曾经经歷过,他怎么能判断跳下去是水而不是地面?要知道那个高度若是跳到岩石上,轻则扭伤、重则骨折,没点把握谁会这样拼搏。 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孙建霖心想横竖也是睡不着,来都来了,乾脆出去走走。 李辰选择的地点靠近一处河滨公园。此时夜幕低垂已经晚上,附近却还是相当热闹。孙建霖沿着堤霸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下面不远处的河岸很热闹,似有乐团在办露天演唱会。 又走了几步发现前方堤霸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浮在空中,但旁边的人似乎毫无所觉。往下一看,正是李辰。 原来情侣舱最重要的功能在这里。孙建霖一下明白过来。 头上顶着这么大的标示,很容意就能在人群中找到对方。这不正是情侣会干的事吗?难怪叫情侣舱。 这个奇怪的想法让孙建霖不自觉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前。李辰似也完全没有发现他,他嘴里咬着一隻廉价的糖水冰棒,手肘靠着及腰的栏杆从上而下看着河边的乐团。 咻-- 咻咻-- 突然间烟花从对岸发射直衝天际,在最顶点时「碰」的一声炸开烟花。在空中开出璀灿火花的同时,火花也倒映在漆黑湖面上。 随着烟花升空李辰微抬起头,映照着烟花的眼瞳闪闪发亮。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绚丽烟火下神态放松,有种满足后的慵懒感。 眼中隐约……彷彿深情款款的错觉。 ***** -- 在做最后衝刺,接下来几回暂时先不抓错字了。还望见谅。 26 那日在网咖里相对和平的相处,并没有改变孙建霖与李辰之间实质上的关係。 隔天两人离开网咖大门,便见陆正齐带着人守在店门外。两人不约而同心里松了口气,但理由却截然相反。 孙建霖松一口气的原因是可以不用徒步走回家。 李辰松一口气则是还好当初没扔下孙建霖,否果陆正齐看到自己一人出现指不定要怎么处理自己。 李辰向来是个识实务且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两人一同从绑架案中逃出生天,就当自己与孙建霖生死与共了一回,当然更不会因此拿乔,觉得自己从此在孙建霖心中的地位就有所不同。 他比任何人清楚两人间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虽然同处一个城市,却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就算偶然间有过一小段意外的交集也不会是常态,赶紧回到原本互不干涉的状态才是对彼此都好的结果。 李辰心态很好,全完没有因为孙建霖出了网咖,态度就变得跟原本一样而感到落寞。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往前进,不知不觉又到了到傅先生家捏脚的日子。 李辰一进房就见两个水桶有一个是空的。左右看看,小弘在院子里餵鱼。他直接从外廊跳进院子,拉着小弘的手臂把他带回来。 「你做什么。」小弘扯了几下没扯出来,也不敢动真格的反抗只好跟着他走。 没办法,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上次被打巴掌的记忆小弘还歷歷在目,显然多少还是有点怕他的。 李辰把人拉回房间后就一屁股往自己惯常坐的位置坐上去,挽起裤管、踢了鞋子把腿放进木桶里。指了指木桶说:「按。」 小弘没说话,只是别开头。 李辰看着那个憋扭的孩子,道:「快点我最近累死了。」 小弘见傅先生没说话,这才缓缓挪到李辰身前给他准备热水。 上次他大吵过后傅先生就不再叫他做任何事,也不曾再骂过他一句话。他总觉傅先生这是打算把他当狗养了,有口饭就行。当然也有可能是当盆栽,总而言之不死就行。 小弘那天吼完之后其实心里也是有点后悔。这些年他被那么多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平日没少被嫌弃。 到了傅先生这里之后,虽然傅先生老叫他做他不能理解的事,对他的嫌弃也丝毫不比其他人少。但小弘能确定一件事,就是傅先生话里话外从未有过要叫他走的意思。 小弘按了几下照例问:「这样力道可以吗?」 李辰只觉得每一下都像要把自己的脚捏碎,还是昧着良心说可以。然后在孩子勤勤恳恳捏完脚的时候夸讚了对方一句「有进步」。 这还是这么多次以来李辰第一次夸讲他。小弘愣了一下朝他点点头表示感激。 事实上按了这么多次,李辰依然不知道被人捏脚究竟有什么乐趣。但既然孙建霖喜欢,就代表这门手艺应该足够养活小弘,不论如何学起来总归对他有好处。 事实上,小弘并不反感傅先生叫他做这做那,反正他以前在别的地方寄人簷下时,也是被当牛作马的不断使唤,横竖做什么不是做?不能吃白饭的自觉他还是有的。 只是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比较敏感,像傅先生这种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也不懂体恤的人,很容易就会把孩子骂到爆炸。 李辰也并不怪小弘那天的反抗。真要说,李辰还觉得小弘会反抗是对的。 傅先生那张嘴李辰是见识过的,不反抗的孩子才真的会被他养废。他唯一觉得小弘做错的地方是他反抗的方式,他那种爆发只会对自己不利,并不会改善他的处境。 捏完脚之后小弘主动去帮傅先生准备按摩床与其它工具,都弄好后才逕自退到一旁。 刚才捏脚的时候傅先生比平时多问了两句孙建霖的情况,孙建霖诚实的说他不久前刚溺水。傅先生听了点点头,只说:「今天可能会弄晚一点,没问题吧?」 「行吧。」孙建霖说着趴上按摩床。 李辰趁机说:「我在院子散散步,你有事喊一声我能听到。」说着不待两人回答就走了,路过小弘时顺手拉走了人,显然是有悄悄话要说。 ***** 咚咚咚。 敲门后过了几秒,一个年轻女人过来开门。见门外站个陌生男人便问:「你干嘛呢?」 看到不是张静美来开门李辰楞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就往里飘。那女人生气地挪步挡住他,骂道:「乱看什么。」 「抱歉抱歉,我是来找人的。我想找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子这么高、头发这么长的女生。」李辰手里一阵比划。 那天忘了问那个女人的名字,李辰一直很后悔。这回终于又等到孙建霖来视查祖產,便打算来问个清楚并好好道谢。 「要找小姐从大门进,你要怎么挑都可以。」那女人不肯相信。她语气嘲讽,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穷得消费不起,只能用这种方式追女人。 李辰还想解释便见一道熟悉的女声说:「疑,是你。」 女人回头见是张静美道:「姐,这人你认识?」 「他是孙老闆的司机。」张静美解释了一下又对李辰道:「好一点了吗?」 「早好了。」李辰笑道,又举了举手上的给盒子:「谢谢你上次帮忙,我给你带了蛋糕。」 「进来坐吧,里面说话。」张静美笑了下也不推辞,让身让他进门:「我顺便跟大家介绍介绍你。」 今天休息室里除了张静美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叫小薇、另一个叫梦梦,都是前阵子刚进店的。 张静美是老员工了,偶尔也会带带新人,内容也没别的就是带她们熟悉环境,还有遇到特别难搞的客人时会提醒她们注意。 张静美又向两人介绍李辰,说他是孙大老闆的司机,之后大家会常常见到。说着便把李辰带来的蛋糕给大家分着吃。 蛋糕常见的几个食材中只有奶油稍贵一些,其它都还算便宜,所以这一个蛋糕对李辰还算能负担得起。几个女人怕胖不敢多吃,一人一小片才切掉三分之一。 为了热络气氛让彼此快点熟悉起来,张静美拿出了扑克牌提议大家一起玩一下。几人自然没有不从,边玩牌三不五时随意聊两句,倒是很快熟络地来 「张姐,前面有人点你。」前面有人来喊,张静美抱歉地对大家道:「不好意思失赔一下。」 「没事,工作要紧。」李辰对她一頷首表示可以理解,目送她离开。 会议室里孙建霖坐在他专属的会议桌里,一一听取几人的匯报。 「……营利不错,我还想再招几个体弹琴的。」 「行。你看着办就好。」 …… 会议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突然一个人突兀地闯了进来:「不好了,老闆。」 「老闆没有不好。」张竞严萧地提醒他:「这是大老闆,在老闆面前乱说些啥呢!」 「抱歉抱歉,老闆好。」那人赶紧道。 总算不是蠢到无药可救,张竞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这才回过头,赶紧道:「许总想带张姐出场,张姐不肯。两人就吵了起来……」说着他看了孙建霖一眼。 「嗯?」他挑了挑眉,知道他还没说完。 「老闆的司机刚才去劝也被砸了一下。」 「在哪?」孙建霖问。 「在零六包厢。」那人问。 孙建霖站起道:「带路。」 待者领着孙建霖来到包厢时闹事的客人已经被带走了。孙建霖进门只见满地凌乱中李辰坐在地上,血糊住了他大半张脸颊,顺着流畅的轮廓往下滴。一眼看上去非常骇人。 一个女人蹲在他面前,一面拿手帕去压他头上的伤,一面焦急地骂骂咧咧:「人家砸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啊……就算不躲你也拿手挡一下啊。」 「没事的,不严重。」李辰笑着,温声道。 对方脚步虚浮其实砸下来时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流血主要还是被破酒瓶子划到才流那么多血。看上去虽然可怕但李辰知道问题不大。 「哪不严重了……哎这血止不住,还是得去医院一趁。」张静美说着焦急忙恍地回休息室拿东西。 李辰见孙建霖来了,扶着桌子缓缓起身。收敛了神情恭敬地道:「老闆。」 「怎么回事?」孙建霖心中莫名不爽,没来由的感到不爽。 「就挨了一下……」李辰说着又赶紧强调:「我没还手,绝对没还手。我绝对没有在老闆的店闹事。」他说得信誓旦旦,只差没有举手宣誓。 李辰是分得清轻重的。不还手顶多就是被个醉鬼打一下,他承受得起。要是在孙建霖的店里打架闹事,甚至是弄伤客人,那他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孙建霖更不爽了,但他分不清这样的不爽是源自于什么原因。 孙建霖还没想清楚张静美就跑回来了,她一手安全帽一手钥匙,仰头对他说:「老闆不好意思,我先送李辰去看个医生。司机那边,替他跟你请个假。」 张静美说完又来到李辰面前,拿一叠卫生纸给李辰让他自己按着头,嘴上抱怨:「还笑呢,伤成这样了你还笑。」语气又像责怪又心疼。然后牵着李辰的手就往外走。 李辰一见到这个女人回来脸上就又掛回笑容。他一手按着自己血流满面的头,一手被比自己娇小的女孩拉着走也不反抗。看上去莫名的像一隻土气的黑嘴大黄狗,被一隻精緻娇小的白色贵宾犬拉着走的样子。表情分明是无奈的苦笑,眼神却特别温柔宠溺。 他被拖着在过孙建霖身旁时,还听到李辰喊了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似呢喃又似叹息。 ***** 27 「这算是闔家铲了吧?」陆正齐看着眼前的名单整个人都不好了。 孙建霖坐在办公室里却有点心不在焉,直到陆正齐再次跟他确认,他问:「真的全部送走,一个不留?」 孙建霖一共有三个堂哥、一个堂姐。大堂哥与大堂姐是二叔所出,二堂哥与三堂哥是三叔所出,三房家这两堂哥各有一个儿子。 孙建霖安排二堂哥才刚满八岁的儿子出国读书,二堂嫂陪读。三堂哥以在职进修的名义送去外国唸;三堂嫂带着十岁的儿子回娘家给大妈待疾。 但是最精彩的是二堂哥。孙建霖让他四十五岁的二堂哥带着白月光与私生子,住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里,只要二堂哥可以和他们「私奔」一年后依然感情和睦,证明白月光不为他的钱而来,孙建霖就保他白月光能光明正大进门给他当二房,他最心爱的儿子也不用「流落」在外,当个躲躲藏藏的私生子。 这么一来除了年过七旬的三叔本人之外,他的所有直系后代,全给孙建霖弄到了普通人找不到的旮旯去。 三叔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年纪不算大,但他现在身体还行,是因为孙家好吃好喝补药不断的养着他,他不能忧思操劳,所以本质上就是个不能理事的,跟废了也无甚区别。 「你是怀疑上次绑架案跟你三叔一家有关?」陆正齐问。 「你有查到任何证据证明那件事跟三叔家有关?」孙建霖反问。 「没有。」陆正齐道。 「那有没有查到跟二叔家有关?」孙建霖又问。 「还是没有……」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正齐又赶紧解释:「对方两次手尾都收得很乾净,我们的人基本没得到什么线琐。特别是上次,我就只顾着找你,可能迟漏了不少东西。」 「没事,不用找了。」孙建霖道。 「为什么?」 「上次的事可以确定,对方只是要绑我不是要杀我。你觉得有人敢没事去绑八大家绑的继承人吗?就算是八大家自己的人都不敢,对吧。」那种一个搞不好就会得罪其中一家,让另一家渔翁得利的事,没有绝对的理由不会有人去做。 孙建霖道:「我若是出了事二叔一家才是最得利的,因为三叔一家全是饭桶争不过二叔。我把三叔一家弄走不过是不想他们遭遇池鱼之秧。」 「所以你肯定是你二叔了?」陆正齐不懂他是怎么确定的。 他二叔一家确实有强烈动机,但没有证据证明啊,万一弄错了呢? 「不能确定。」孙建霖道:「我只是想一点一点的加重他的犯错成本,试试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当然如果他这脉行得正、坐得端那就最好了,毕竟爷爷相当疼爱这家子人。孙建霖心想。 那天李辰说要提高对方的犯罪成本,他觉得有点道理。 他不应该想着降低身边的防备等级,用以身犯险的方式抓人。而是应该要提高对方的成本,让对方要嘛难以出手,要嘛出手时曝光的机率增加。 这个犯错成本可以是自己身旁的保安,也可以是撒掉对方打算用来替罪的人选。只要结果一样,走哪条路不是走? 而这些,还都是他提高对方成本的第一步。 「行吧,我来安排。」陆正齐伸手在耳架上一滑,把浮空的资料全收起来。他问:「还有其事吗?」 「没了,就这样吧。」孙建霖背部往椅背上一靠。 「那我有件事提醒你。」陆正齐隐约觉得他最近变懒散了。不过这也好,他这些年绷得太紧,日子过得简直比老年人还暮气沉沉。 「嗯?」 「老黄的驾照考完了,新证应该下週就会发下来。」陆正齐道:「之后司机回復两人轮班。」 陆正齐这一说孙建霖才突然想到,李辰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週会跟着他六天的秘书。 「行吧。」孙建霖只能这么说。试图不让自己去想前些天发生的事…… 李辰头被砸的隔天是週末,他本来就放假。也不知他是在医院还是在哪过的夜,只知道他週一乖乖回来上班时,手上多了块新表。 跟孙建霖此刻手上那隻產自二十世纪末的瑞士手工陀飞轮錶相比,李辰那款穿戴装置手錶简直就是玩具。可他就是喜笑顏开,一整天嘴角压不下来。 在孙建霖眼中即便发生过陵园那件事,他与李辰的关係也没有任何变化,仍是单纯的债务人与债主。却没有发现他偶尔会莫明的注意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 「李辰啊,大姨做了好吃的东西,你等等到大姨那去吃。」知道李辰住在备料间,每天吃饭都是随便应付后,大姨就时常给李辰开小灶。 大姨是个公私很分明的人,没有孙建霖的应允,她不会动用身为女管家的权利为任何人谋私。因此她没有作主让李辰换住处,也没有让他三餐跟着包吃住的佣人一起吃。 于公,她不能对李辰有任何偏坦。 于私,那就是连主家都管不着的事了。 「谢谢大姨。」李辰双眼一下亮了起来。没办法,大姨的手艺真的太好了,随便一碗没有油花的番茄海鲜麵都能让她做得又香又甜。其它菜色可不就更好吃了吗? 大姨也喜欢看李辰吃东西,看他吃饭会让做饭的人心情变好。 趁着空间的时候大姨把李辰领进自己的套房。已经来过几次的李辰熟门熟路,自己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看着大姨端出一碗香喷喷的猪排饭时间都亮了。 大姨开了电视让李辰边吃边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两人不管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各方面都相差太大,唯一的交集只有孙建霖,大姨偶尔会提到关于孙建霖的事。 大姨说,孙建霖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在她这里吃饭配电视。 在孙家,吃饭就是吃饭。边吃边看电视或是边吃边玩游戏是不被允许的。孙建霖只有在她房里的时候才能吃饭配电视,所以小时候经常过来。 「可惜他上高中之后就不喜欢吃饭配电视了……哎,孩子怎么都长得这么快呢。」大姨感叹道。 李辰其实并不在意孙建霖,也就没怎么注意听大姨的话。他主要的精力全放在眼前的猪排饭与电视里的搞笑节目上,听到大姨感叹孩子长得快,他也是反射性的应了声:「是啊。」 心里想的却是与大姨的话题毫不相干的:在孤儿院四岁是个崁,如果过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被收养走的话,要再送养出去就难了。 李辰很快就吃完了饭,他抿了下嘴,感觉有点意犹未尽却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一碗。 大姨之前就发觉她给李辰什么,李辰会道谢然后收下。给什么拿什么,却不会主动跟人要东西。 李辰的行为说得好听叫佛系,但看在大姨眼中就满是心疼。 得吃多少苦,才会连颗糖都不敢要? 很多孩子都有哭闹着想要什么的时候,但李辰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从来不曾这样任性过。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天李辰会跟林雁为盒牛肉争吵。因为那是他的,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就像一个从来不敢主动要糖的孩子,一但某天有人给他发了颗糖,他一定死死抓在手里不放,谁来抢都要咬人。 孙建霖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缺乏」的滋味。这世上所有东西他只要确定自己想要或不想要就足够,从来不必去想能不能得到或是得到的代价。在他的观念里,只要他想要,那就会是他的。 所以孙建霖不能理解李辰,但同样身为孤女的大姨可以理解。虽然她很早就被温家收养,过得跟一般千金几乎毫无二致的生活,但她早惠,童年在育幼院的事多少还有印象。 李辰起身要去洗碗然后告辞,大姨按住了他说:「我昨天做了一些饼,你要不要吃吃看。」 「要,谢谢大姨。」 李辰以为大姨会拿出奶油小饼乾或果酱小饼乾这类的「饼」,却没想到大姨端出的是一个个和他掌心一样大,厚度则比他手指还要粗。 李辰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饼」,疑惑地看向大姨。 「黄色的这是咖哩口味、白芝麻的是冬瓜糖猪肉、黑芝麻是鲁肉豆沙。」大姨拿了把小刀给李辰,交待他:「你可以每种都切点去嚐嚐,喜欢的话整块吃掉也没关係。我去门口拿个快递很快回来。」 刚刚门卫传讯给她,说大门有人来送快递,要求她本人签收。她跟李辰交待完后便匆匆离去。 孙建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辰双眼因为惊奇而明亮,双手捧着中式大饼小口小口啃的样子。 李辰吃的这种中式大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在外面想买都很难买。但因为他母亲喜欢所以大姨做得一手好饼,只是在他印象里母亲过世后大姨已经很少做饼了…… 「大姨这是什么,好好吃……」感觉到有人进来李辰开心地转身抬起手,结果一看到来人一句话就卡在喉头,脸上笑容也原地僵住。 李辰缓缓收起笑容,转回头继续背着孙建霖吃饼。小心翼翼地道:「大姨去拿快递了,很快回来。」 虽然在李辰眼中孙建霖一直是个煞星,但最近他总觉得这个老闆好像哪里怪怪的,变得更难相处了。 大姨抱了个包里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孙建霖盯着李辰后脑看,也不知李辰是不是又哪得罪他了。她说:「疑,你怎么来了?」接着走过去把箱子放在桌上,回身笑容和靄地问,同时不着痕跡地用自己身体挡住孙建霖的目光。 孙建霖把目光很李辰后脑移到大姨脸上,突然问道:「我以为你这里是男人禁地,连我父亲都进不来的。」 大姨笑说:「哪有那回事,我这里你不是从小到大来去自如,难道你不是男人?」说着过去虚推着他的背往外走边说:「让人家好好吃饭,我们去外面聊。」 ***** 28 重新考取驾照之后老黄回归了司机的职位,与李辰轮流交替的给孙建霖开车。 因为是熟人孙建霖很快就适应了这项改变。但当连续两天上车见到的都是老黄时,孙建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是怎么回事? 「你昨天不是刚排班?」孙建霖问。 孙建霖很少跟他们说话,以前他跟另一个司机老林换班时他也没问过。没料到他会询问老黄心里错愕了一下,面上和煦笑道:「李辰说他有个朋友今天生日,他去帮朋友庆生了。」 没料到李辰还有朋友,孙建霖一时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就算他再怎么人嫌狗弃,也难保不会找到气味相投的,有一两个朋友再正常不过。 司机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私事,相互帮忙替个班或换个班孙建霖都不会去管。刚问完孙建霖也觉得自己管多了,掩饰般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到了傅先生那里,孙建霖还在想着要不要让老黄代替李辰给小弘练习,结果小弘今天压根就没在。 不会那么巧吧?孙建霖按脚时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状似无意的问:「小孩今天怎么不在?」 「今天他生日。」傅先生道:「你家那个司机带他出去玩了。」 果然,孙建霖心中暗咐。又有点好奇他带个半大孩子能去哪玩,便问:「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就给了我这个。」傅先生说着掏出一张纸放在孙建霖身旁的小桌上。 孙建霖拿起一看,是一串临时追踪码。 他知道追踪码是什么,上次他与李辰使用的情侣舱就自带彼此的追踪功能,但李辰给傅先生的这种追踪码是单向的。也就是说李辰将无法分辨身旁的人谁有他的追踪码,而拥有追踪码的人可以掌控他在网上的实时位置…… 这是把人家家里的小朋友带出去玩了,所以交出定位让对方安心吧。不得不说李辰在某些方面非常油滑,可却又在某些地方极为古板。 按完脚又趴在按摩床上让傅先生一轮施针,几个小时过去终于结束一切后孙建霖才懒散地坐在椅子里喝茶休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进入深秋,眼看再不久就要入冬,傅先生的院子也比之前多出一抹秋意。 秋天太阳下山时间比夏天快多了。小弘回来时也才五点多,阳光便已经是将要黄昏的金黄色。 「我回来了。」小弘脸上掛着笑,是肉眼可见的打从心里开心。 孙建霖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生机勃勃的样子。这样才是个孩子该有的样子啊,哪像以前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寂寥。 孙建霖觉的有趣问他:「全息网路好不好玩?」 小弘嘴上说:「还可以。」但眼角眉稍都掛着兴奋。 全息网路对身体的负担比普通网路大。为了不对尚在发育中的儿童与青少年造成影响,也为了避免小孩从小沉迷,法律规定全息网路的最小使用年龄是满十五週岁。 今天是小弘十五岁生日,自然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全息网路。他的感想只有一句,那就是字面义意的「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孙建霖看出小弘的口是心非,像是随口说一句又向是提醒道:「网路玩玩可以,千万不要沉迷。」 小弘脸上笑容不减,说:「李辰也这么说的。」 李辰这个网癮青年也好意思跟小孩子讲这种话? 孙建霖觉得好笑,又有些好奇,问:「那他还说了什么?」 小弘这次明显犹豫了一下,才说:「他说傅先生不是面冷心热,是面冷心冷,但是傅先生还是收留了我,教我手艺,就是我的恩人。」 小弘还有很多话没说。例如……李辰还说未成年在外面会很辛苦,叫他不论如何不能惹傅先生生气,死都要苟到成年。 小弘觉得李辰说得很对,寄人篱下在哪都要受人白眼,还不如赖在能教他手艺的傅先生身边。于是他低着头腆着脸说:「谢谢傅先生收留,我一定好好学习。」说着不自觉摸了下颈窝。 傅先生注意到他回来后已经摸了脖子好几下,问:「你脖子怎么了?」 小弘一愣纳纳放下手吞吞吐吐道:「李辰……带我打了晶片。」 正在收拾按摩床的陈姐闻言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小弘衣领,只见小弘颈后有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瘀青。只一眼陈姐喉咙哽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少人会选择把晶片打到身体里,不止因为痛、不止因为隐私。更是因为--耻辱! --在传统印象里,只有宠物与牲口会把晶片打在身上。 见在场三个大人都看着他不说话,小弘糊言乱语般摇手解释:「上了药不痛的。」 其实还是挺痛的,施打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要打在这个位置? 选择把晶片打入体内的人虽然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大多数的人都是打在四肢,几乎没人会打脖子,听说是附近有神经丛最危险也最痛,可李辰却毫不犹豫叫他选择颈侧。 李辰说既然要打就要打在最难挖的地方,说这块晶片会陪伴他一生,如果将来有什么意外这块晶片也许能保他一命。 李辰替小弘的晶片付了钱,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打这块晶片花了李辰整整五千块,李辰心里肉痛极了,要不是前几天接私活拿到现金,他还真付不起这笔巨款。 李辰这人市侩又小气,现实又尖酸。也许在这屋里其他大人眼中他没脸没皮、毫无是处。但他是真心的,丝毫不求回报的在用他的方法教导小弘,教他万一真的只剩一人,也能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办法。 …… 谁是真心对自己好。小孩知道,小孩什么都知道。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孙建霖离开的时候,傅先生放在桌上的那张纸也一併不见了。 ***** 孙建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走进全息网咖。 离开傅先生那里之后,孙建霖给老黄放了假,自己透过地图搜随便找了一家全息网咖上网。照着上次李辰教的流程进入休眠舱被传送到初始小屋,各种设定预设或随机随便一通乱点后孙建霖踏出初始小屋。他在面板中输入了李辰的追踪码,没想到地图上立即亮起一个小点。 原本孙建霖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李辰还真的没有下线。 不知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孙建霖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是全黑,衬得空地中间那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愈发明亮。 场地是露天的,周围拉了一圈像圣诞节一样的黄色灯饰。四周几十个人零散而立,有的落单,有的三五成群。孙建霖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干嘛,只知道这些人清一色全是男人。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左右张望,还真的看到一个人头上浮着一个亮晶晶的追踪码记号。眼前的人陌生中带着一丝丝熟悉,他不自觉地盯着那个浮着记号的人看。 说真的如果不是李辰头上顶着追踪码,孙建霖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李辰来。李辰跟用了系统脸的孙建霖不一样,他用的是他自己的脸,只是…… 那人发现了孙建霖的目光,直直朝着他走来,他站定在孙建霖面前约一个手臂的距离。大大方方问他:「你在看我吗?」 李辰用了他自己的脸,但不是他现在的脸,而是他初次登上全息网路时录入的脸。 眼前的男人……哦,不。应该说是大男孩。看上去大约就二十出初,头发削得短短的,完整地露出额头光洁的一张脸。 这张脸的眉眼间还没染上岁月的痕跡、还没受过苦难的蹉陀。充满青春气息的青涩脸庞有种透明般的清纯感,整个人看上去像块嫩豆腐一样……水灵灵的。 孙建霖不知为何那一瞬心跳有点快。 像是看出他的不知所措李辰笑了,这一笑眼神里多了一丝少年气的狡黠。他故意往前走了一大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用只差半步就能窝进他怀里的距离,抬头把脸懟到孙建脸面前,问:「喜欢吗?」 李辰是一双鹿眼。这么近距离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似远又似近。 以往孙建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李辰的脸,更不用说是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的眉眼,此时看着居然说不出话来。 李辰似乎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他又往前靠了一点,以一种几乎要贴上他的距离轻轻开口…… 「今晚……」他看上去像鹿一样的无辜,说出的话却像恶魔的诱惑。他问:「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 -- 看了这段能理解这部的书名了吧xd 29(H) 秋夜的风凉爽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寒冷,吹起来相当舒适。李辰走在数码世界搭建的世界里,连脚步都透露着欢快。 孙建霖走在距离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就像今天才认识他一般不自觉地看向他。 当李辰问他有没有习惯的饭店时,孙建霖下意识的摇头。李辰不止不恼,更是喜笑顏开的问:「那可以去我想去的旅店吗?」 在徵得孙建霖同意后李辰带着他通过传送点来到现在这个区界。 全息网路的地点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百分百还原真实世界,另一种则是透过虚拟技术凭空搭建。李辰带他来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石头铺就的马路,光线发黄的路灯……孙建霖没办法知道这个虚拟空间有没有原型,只能从街道与建筑的风格,猜出应该是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初左右的西洋背景。 不得不说现在的全息技术已经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如果没有告诉他这是个网路世界,他八成会以为误入了哪个大型电影城。 要不是全息世界里禁止录像,以后电影都不用搭实景,直接在全息网路里拍得了。 孙建霖胡思乱想地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拉了一下他的右手。他直觉反应的往左跨了一步同时收回手。 自己明明只是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对方就像触电一样弹开让李辰有点受伤。他神色訕訕地小声嘟嚷了一句:「小气。」然后又调侃他:「都已经用系统脸了还怕人看见啊?」 以前和已婚的男朋友约会时,那人从来不敢在街上和他手拉手。所以此刻的「男朋友」不肯跟他牵手还是让他有一瞬的伤心。但转念一想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临时情侣,对方不让他拉手也是情有可原。 …… 孙建霖不知该不该说自己只是一时晃神,抽手完全是直觉反应,李辰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算了,不牵就不牵。」李辰微笑着瞇起眼感受微风抚过脸颊,看上去对刚才不愉快的小插曲全然不介意,神情看起来很放松。 「上网你很开心?」孙建霖问。 「当然,出来玩为什么不开心。」李辰理所当然的道。反问他:「那你呢?」 孙建霖不知为何突然吐露心声的道:「我不知道这有哪里好。」 「当然有啊。」李辰说。当时两人正好走在一座桥上,李辰停下来往天上一指道:「你看那边,看到最亮的那颗星了没有?那是北极星。」 李辰双手比了个型状,道:「看到北极星旁的那些星星排成这个型状了没有?这就是小熊星座。」 孙建霖偶尔会闪过他的方向感简直像鸽子一样好的想法,现在他还真的认星座给他看了。 见孙建霖看着天边一脸茫然,李辰见怪不怪,只说:「现实世界里的星星可凑不出星座来的。这里连空气都比外面乾净,有什么不好?」 李辰说着脚步轻快的重新往前走。 两人散步过来走了一小段路才到李辰喜欢的旅店。那间旅店不大,大厅铺着地砖,墙壁上半粉刷成蒂芬尼蓝,边角有白色装饰柱。旁边一个及腰高的柜檯。 为了拟真它居然还有柜檯小姐,人工智慧控制的柜檯小姐客气地对两人说:「请问是要住宿吗?住宿请到这里登记。」 当然在虚拟世界开房间是不需要登记的,就算无视柜檯小姐的话也没有关係,但李辰还是认认真真走过去拿起笔填写资料。 「你们203号房还有空吗?」李辰低头写着边问。 旅馆是折叠空间,就跟初始小屋一样,不论何时都会有空房间。但李辰就是喜欢问一遍。 「有的。」柜檯小姐拿出錀匙放在柜檯上道:「祝您週末愉快。」 孙建霖走过去看李辰写字。李辰写的内容跟住房资料一点关係也没有,他的字……不能说是飘逸风流,只能是是端正清秀,透着一股乾净的感觉,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你是左撇子?」孙建霖问。 「放心。」李辰看了他一眼放下笔靠近他,也不在乎柜檯小姐还在旁边,手背若有似无的磨擦他的下体,轻垫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左右手都很灵活,不论你摆哪边都可以擼得你很爽。」 他眨巴着眼,明明是单纯清彻的外表与气质,却表现出老手的熟练。孙建霖明知道这人是谁,却还是不自觉的吞口水。 两人距离极近,李辰可以清楚看到眼前这人放大的膧孔与微微张闔的鼻翼,他笑着把人拉进了电梯。 自从上次被下药之后孙建霖就没有再做过了。不是他的身体不行,事实上每天早上他的性器该勃起还是勃起,没去清的阴囊蓄满了该溢出的还是溢出。但自从那次后他就常常处在身体有反应,但脑袋开圣光的奇妙状态。 今天还是从那次之后孙建霖第一次有想要做爱的欲望。 两人在走廊就相互扯着对方的衣服,把下襬从裤里拉扒出来。李辰坚难地用一隻手打开房门,孙建霖一把将人抱起、反脚把门踢上,扛着人往内走。李辰惊呼一声抱住他厚实的背稳住身形,怕掉下来不敢乱动。 进到房间深处,有一张一看就觉得很舒服的大床。孙建霖将李辰轻扔上床,扯开身上衣服就想欺身而上。李辰手掌按着他的双肩喊:「等等、等等。」 明明他刚才比自己还主动,现在却要人等,孙建霖不满的皱起眉。 李辰用指尖去搓他紧锁的眉心,哄着道:「去洗澡。」 「网路上不会脏。」孙建霖道。 他设定的时候顺手把清洁度设定成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说他在这个世界里就算跑完全程马拉松也不会流一滴汗。 李辰当然也知道这里可以这样调,但他就是想要点仪式感。他不想花时间解释这些,便只道:「疼疼我嘛……」然后抬头在他耳边喊了声:「男朋友。」 就问谁扛得住!谁? 孙建霖只能从他身上起来,逕自走进浴室淋浴。当他快速洗完出来的时候李辰正穿着浴袍,蹲在一个小柜子前。 孙建霖这才有心情打量这个房间。地上铺着地毯,实木的桌椅大床,墙上贴着復古的菱纹壁纸。李辰正在挑挑捡捡的小柜子里放了十来张黑胶唱片,柜子上是一隻黑胶唱片机。 「你有想听的曲子吗?」李辰问。 …… 这些东西他家不少,偶尔他也会听,但是…… 孙建霖为难的说:「我不喜欢做的时候放伴奏。」 李辰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说:「那就不放了。」站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身体贴上去,轻轻啄吻他的下巴,然后垫着脚尖一路吻上他的脣角。他的吻像调情也像试探,在确定男人没有拒绝之后才吻上他的脣。但就在李辰想伸舌头时,孙建霖别开了头。 孙建霖不喜欢接吻,他觉得脏。他只有偶尔在做到最激烈的时候,才会忘情吻住床伴,不然平时他都是拒绝接吻的。 「你很急?」孙建霖问。从见面开始李辰就一直表现得很极积。 「嗯。」李辰大大方方坦诚,吻着他的脖子,手也穿进他的浴袍抚摸布料下结实健壮的身体道:「很久都没做过了。」 孙建霖知他在撒谎,他明明不久前才在陈导那里拍了片。但这样的话就算是骗人,在床上时也是很受用。 快速剥掉两人身上的浴袍,孙建霖把李辰放倒在床上,拉开李辰的双腿跪在他腿间。他在手上吐了口唾沫,伸手在他闭闔的后穴入口搓了几下草草括张后就想把勃发的性器往里面挤。 「喂!」李辰没惯着他,用力把人踢开。脸色惊惧道:「卧糟你疯了吧!就算在网上不会真的受伤,但痛还是真的痛啊……」想想又反应过来说:「哎不,你该不会是初哥吧?弟弟你几岁?」 今天李辰找对像的地方就叫「男朋友」。这个交友俱乐部有年龄限制,最少也得满十八週岁。但如果对方真的只有十八,那对不起他实在吃不下去。 「我不是初哥,我成年很久了。」孙建霖没好气道。 「不是初哥……」李辰顿了一下表情突然有点复杂,他说:「你这技术应该常被甩吧?」 孙建霖的脸顿时黑如极乐鸟。 「好了,不欺负你了。」李辰笑着把他拉回来,他拿了床头的润滑剂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想要让双方都好过的话,还是要稍微括张一下比较好。」说着就把盖子弹开倒了一些在自己手上,自己靠着床头半躺,双腿弯屈一隻脚踩在床上,另一隻脚抬高,给这个在他眼中,连给对象括张都不会的小年轻做示范。。 李辰脸很红,不太敢看他,也知道他正盯着自己那处看,但他还是没有把腿合上。他涨红着脸把润滑液涂在臀缝间,用手指上下滑动,从阴囊下方到尾椎骨来来回回。接着用手指在后内周围打圈抚摸,又按了几下,这才尝试着将指尖轻挤进去。 被人当初哥这事让孙建霖感觉很不爽,但他也没阻止对方的教学--实在是眼前的景色实在太美好,他不忍打断。 「人体的这里是很脆弱的,特别是你的东西大,进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好。」李辰轻轻抽动手指,待感觉下面没那么紧之后又添了一隻手指,用双指一起操着自己后穴。 孙建霖只见李辰用他自己的双指操着自己,动作从一开始的小幅移动到后来可以顺畅抽插。再然后他双指微分稍稍撑开软穴,再在里面转了转。 眼前的美景让孙建霖血脉喷张,皮肤上升起一股酥麻感。居然跟那天嗑药后的感觉相差不多! 觉得括张得差不多了李辰这才抽出手指。他双眼因为情慾上慂而显得湿润,身体健康紧緻的皮肤也微微泛红,双手向前伸出,做出小孩讨抱的姿势,说:「行了,来吧。」 -- 下回最后一回了,我要加油!! 30 李辰在网路上发骚的样子和在现实生活中完全不一样。孙建霖突然坏心眼的想,如果自己把他操上高潮再告诉他自己的身分不知道会怎么样,肯定会很精彩吧? 如果说孙建霖以前觉得他是个狗东西,那现在就觉得他是条母狗。他被他勾引,不妨碍他看不起他。就像他之前看不起他,也不影响他操他。 孙建霖没有上前抱他,反而是抓住他的脚踝往床尾方向拉,让他躺在这张kingsize的特大双人床的正中间。 不知他恶劣的心思,还以为是他的情趣。李辰被他这么一拉吃了一惊,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在孙建霖欺身覆上来的时候环着他的脖子抱住这个男人。 经过润滑、括张的后穴果然变得容易进入,但并不代表后穴松了,而是变得更有弹性。孙建霖可以感觉李辰的后穴紧紧的抓住了他。 好好括张过的穴紧热湿滑,每进入一吋都让孙建霖爽得头皮发麻。硕大性器尽根插入后孙建霖叹了口气,没有马上动而是享受了一下肠道被到压迫而蠕动挤压所带来的快感。感觉适应之后孙前霖才挺着腰一下一下缓缓操干起来。 「啊--唔--」突然加重力道的操干让李辰不由自主发出呻吟。跟一些零号叫声高亢、声音绵长不同,李辰的叫声很低、很短促,充满压抑。 这样的声音倒是挺符合孙建霖的喜好。孙建霖不会在床上要求床伴叫或不叫,但其实他讨厌太过高亢的叫声……实在是床伴近距离在他耳边这样叫,他耳膜受不了。 像李辰这样低低的、抑压的,像受了伤的小兽呜鸣的声音反而达到了助兴的目地,又不至于让人事后想掛耳鼻喉科。孙建霖对此感到很满意。 孙建霖东西太大了,又粗又长的东西很容易顶到舒服的地方,他只操了一会儿就找到一处地方,只要用龟头狠狠撞上去李辰的声音就会带上哭腔。 这样的发现实在太有趣了。孙建霖心着。他忍不住一边挺腰操他的同时留心哪边才能让他哭泣,做了一会李辰也知道他的意图。他抱着他的脖子用脸夹去蹭孙建霖的颈窝,小小声的哀求他:「不要顶那里……那里不行……让我缓缓……」 这样的求饶在床上只会让人更加想要欺负他,何况李辰还是一边求绕一边扭着身体讨好的蹭他。孙建霖都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的。 操!这也太甜了。以为是粗粮,结果细一品居然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孙建霖简直感觉要不够。用传教士体位做了一会后他抱着李辰起身,让他面对面坐在自怀里,一下下由下至上的顶进深处。 「太……太深了……」李辰喘得嘴都合不上,只能不断抽气。面对面坐姿实在太深了,李辰被操了一会儿便眼神涣散,偏偏孙建霖这时还抱着李辰的腰,强迫他用屁股在自己跨下磨墨般画圈……这等于是变像让李辰主动用屁股咬着硕大的性器,在自己肚子深处磨画。 李辰爽得都要翻白眼了,他身体无力的摊软在高大男人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一手拦着孙建霖歷实的肩膀稳住自己,一手拉着孙建霖的手伸到腿间握住自己的性器。 孙建霖很少在床上服务别人,他就算原意摸对方的也是为了更好的讨好自己,此时他还没爽到会想摸别人的地步,随便给李辰擼了两把就松手不理他。 李辰本有点觉得他自私,但想到这是个连括张后穴都不会的「疑似初哥」,就觉得自己不能跟对方计较,自己伸手握住自己的性器上下擼动。 在自己的手淫与后穴中硕大的性器不知节制的掠夺之下,李辰很快便首先达到高潮。 「呜嗯--」李辰难得发出一声长音的呻吟。 这声呻吟像是一道号角,吹动孙建霖内心深处的野兽。他一把将李辰翻趴在床上,双手捞着他的腰摆弄成四肢着地的趴跪姿势,从身后抓住李辰的腰往自己跨下接,同时将腰用力一挺!笔直粗壮的性器狠狠砸进肠道深处。硕大的龟头有讲肠道尽头的软肉上又顶又碾,操得身下的李辰不断颤抖。 李辰承受不住上身趴了下去,孙建霖的双掌撑在李辰双颊边,将他困在自己身体筑成的牢笼中不断挺动。原本娇小的后穴被硕大性器撑开到一种担心会裂开的程度。透明的润滑剂被性器捣打成白沫糊满股沟,又顺着大腿内侧淌流下来。 李辰的脸往左侧趴在床上,孙建霖的左手就撑有在他眼前。李辰眼神濛矓伸手覆盖住他的手,将手指挤到他指缝间,形成一种十指相扣的姿势。 李辰的指甲边缘修得很平整,指尖透着健康的粉嫩,手指虽不至于美得能当手模,但型状完整修长,覆着孙建霖手掌抓握的样子平白生出几分色情。 看着他的眉眼,孙建霖鬼使神差的在他左边眼角落了个轻吻。李辰的神情看来已经是爽得无法思考,手指却又收了收像,像在回应他的吻。 孙建霖知道他抓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但已经进入最后衝刺状态的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含意…… 孙建霖疯狂衝刺了几十下,最后在一声低吼中将精液射入李辰肠内深处。这次的高潮持续了很久,孙建霖回过神来忍不住就着这个姿势,在李辰后颈下凸出的那小块骨头上亲了亲。 他亲了好几下,身下的人都没有反应。低头一看才发现李辰已经被生生操得昏了过去。他全身摊软,只有左手还覆在孙建霖手上,维持着与他十指相扣的姿态。 待到馀韵过去孙建霖这才抽身坐到床头去靠坐着休息。 李辰又缓了几分鐘,在孙建霖以为他会就这样睡去时他才爬起来,四肢着地的膝行爬到孙建霖跟前。 孙建霖还不知道他想干嘛,李辰就一把握住他刚发泄过的性器上下擼动,跟他确认:「你还能再做对吧。」 孙建霖有点意外说:「你还能做?」他刚刚明明哭得都要断气了,自己难得好心想让他多缓一会,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辰擼了几下孙建霖的阴茎就再次挺立起来。他脆坐到孙建霖怀里,扶着那个庞然大物顶住已经完全软开了的穴口,主动缓缓坐了下去。 待坐到底后两人都长长呼出一口气。李辰没休息多久,双膀环抱着孙建霖的肩就主动扭动起腰来。因为是坐在孙建霖的身上,李辰此时看孙建霖的视线是由上往下看的。 李辰自己扭着腰在孙建霖身上骑,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说:「是你的话就可以。」眼神温柔得像能掐出水…… 孙建霖驀地一怔。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他皱眉问了一句:「你把我当成谁。」 原本扭得正欢的李辰突然停下来,茫然陶醉的脸上狡黠一笑道:「被你发现啦。」 被人当替身的感觉糟得让孙建霖想不顾一切抽身。但李辰突然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半是撒娇半是诱哄的道:「不要生气嘛。」 重新在他腿上扭起腰,李辰一边爱抚他一边在他脸上四处啄吻。他说:「谁不是这样呢,好好享受不就好了。」 李辰的神情投入又陶醉。 ……他好甜。 孙建霖无法否认身体真的很爽,但…… 现在这口糖里,混进了苦味。 ……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李辰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挪。他鑽进被里,让澎松柔软的绒被将自己完整包里。睏得眼都睁不开的缩在被子里说:「房间我买到了明早,你要走要留都可以。」 如果说在网路做爱有什么好处,那做完不用洗澡肯定是其中之一。只要把清洁度调到最高,事情结束之就会回復设定值,简直不要太方便。 李辰棉被拉得很高,把他的脸像个u字型框了起来。明明有一百七十几的身高,躺在kingsize的床上硬生生被衬出几分娇小。 孙建霖看着缩在被中只露出一张脸的李辰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看不起他的,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低三下四、没脸没皮,甚至恶趣味的想,这人若是哪天被激得心理防线崩溃,那样子肯定会很有趣。 结果因为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一直到做完他都忘了表明身分。 孙建霖想不透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想着想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隔天。 孙建霖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听到一阵拨动琴弦的声音。他还在想自己房间怎么会有吉他声?再睁眼…… 李辰穿着宽松的米白色棉质长裤与同色t恤,半靠着墙坐在飘窗上。他脸朝着窗外手里抱着把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脚一隻屈起踩在飘窗上,另一脚踩在一旁的地上。 破晓的阳光金灿灿的,透过白色飘窗照在他身上,好像把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得照得特别清晰。 因为衣服与裤子的长度有点短,导致手腕与脚踝都露了点出来。李辰的腕骨圆润,踝骨凸出。阳光下肤色莹白,看上去莫名感觉既色情又纯洁。 孙建霖是个双,他男人女人都睡过。但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某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好看,甚至想将某人的手脚放在掌心里把玩……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李辰停下手中的拨弄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交接,李辰脣角微微上扬,像是要笑又像是要说话前的动作。 ……似是未语先有情。 孙建霖突然心跳加速,居然有点期待他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什么? 突然间李辰整个人凭空消失,吉他失去支撑,「咚」的一声巨响掉在飘窗上。 孙建霖吓得坐起身来,然后才在系统提示下得知…… --李辰法定上网时间已到,被系统制下线。 全息情人第一部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