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躲桃花劫》 楔子 紫微斗数里的星曜定名,确实与其星象作用有关,但冠称凶星或煞星的,却不可直译为凶神恶煞,因其基本星象与好或坏无关,而是在于其功能较威猛刚硬或突梯巧变,难以控制捉摸,使人生旅程倍尝艰辛。 不过“无煞不称奇”往往在挫败转折中将会有更多的收获。 有一古老的传说,因为太过古老,逐渐为人们所淡忘,除非有缘瞧见那外表已然斑驳得难以辨识的羊皮书,才能一窥究竟。 煞星聚, 祸殃兴。 非识世, 腥风掀。 由书中依稀可辨认出这四句,然其语焉不详,且下文全然看不清,令人存疑。 但久而久之,连这本羊皮书也已然失传。 紫微斗数中共有一百多颗星曜,其中甲级星曜有三十颗;分别为十四颗主星、六颗吉星、六颗煞星、另有四颗化星,其余分别为乙、丙、盯戊等四级。 甲级星曜对人世影响最大,话说商时商纣之所以为虐,主要缘于煞星影响甚剧,还有夏桀、秦始皇等,皆因煞星不捺久居于无所事事、平淡无聊的天庭,偶一偷游人间所致的祸端。 天帝在莫可奈何下,拆散这六位从小一起长大修成、比亲人还亲近的煞星,六人一怒之下,自贬于人世,扬言若在人间相聚,必掀起一段连天帝也阻止不了的祸患。 在天帝刻意的阻挠下,六星一直无法再聚,一直留于人世受尽一世又一世的疾苦,以磨去他们的厉气、怨气。唯一的缺憾便是还未能教他们懂得情与爱。 若是懂得,相信他们必不会再只因一时兴起而为害苍生了吧! 而这一生一世,他们能否懂得? 也许只能问上苍吧! 第一章 人生在世,此刻你得了些什么,或在下一刻失了些什么,这是谁也料不得准的。 缘起时,在此;那缘灭时呢?又在何处? 也许不来的好,不来的好。 随缘的好,随缘的好。 就让一切随缘吧 高耸似入云天的峰峦,堆积长年不化的冰雪,在夏季时,山分享了些许它的结晶,化成水珠和山下的人们共存;溶化的的雪水形成涓涓溪流,养活了依赖水源维生的动植物。 在山脚下,一个平和的村落,取上天的恩赐为名──天水镇。 在天水镇,每年必会上演着人来、人去的剧码,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生自是长恨水长东,是恨吗? 远远地可以望见,一大一小的背影正往天水山上迈进,可以窥见那抹小身影的疲惫,他似乎已不堪负荷。 “爹,我走不动了!”小男孩数声的呼唤,唤不来面带哀痛的男子的注意,小男孩只得认命地摆动小孝短短的双脚,努力地试图跟上爹亲的步伐,但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小男孩咬牙忍住因水泡磨破而疼痛不已的脚底,小跑步地想跟上爹亲,不让自己被丢下。 终于来到山腰处一座视野极佳,可?望山下迷人景致全貌的简朴墓前,大的身影才止住不动。 迎风飘扬的衣袂,随着风拂动的发丝,穿过颀长的身形,飘向他身后的小男孩。 对小男孩来说,有许多事他都不懂,但他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这个季节,在这个满山枫红的时刻,他们一定会来到这里。 爹说在这块土地下长眠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他几乎记不住母亲的相貌了,只依稀记得,那柔柔的嗓音,那清新的香气。 但他不愿陪父亲来这儿,多希望父亲能忘了这儿,不再来到这儿;因为爹爹虽然什么也不说,也不会像他痛痛时会大哭,但他就是知道爹爹在痛,痛得很难过,很难过如果能让爹爹不再那么难过,那他情愿情愿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爹爹不再来这儿,不再难过。 小男孩的心愿在多年后虽如愿以偿,但却也教他咬牙切齿,勤练、狠练、狂修、猛修“忍”字诀。 又到了这个每年必会来到,而且也是每年他最讨厌的季节。他开始会闻到秋桂淡淡的清香,害他讨厌极了所有桂花制成的食品,像是甜甜的桂花糖、桂花糕、桂花甜饼等。 为什么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要加上桂花,害得它们都变得不好吃,也害得他少了好多的乐趣。 “爹,你选好了吗?” 站在一棵枝桠繁茂的桂花树下,鼻息间充塞着桂花香,又是令他厌恶的桂花,啧,怎么到处都是桂花呢! “啊?晴儿,你说什么?” 又来了!每到这个季节,枫念晴说的每一句话,有一半以上是对着秋风说的,飘散消逝在空气中,该听见的人却怎么也听不入耳。 早习惯了的枫念晴,认命的再说一次。 “爹,你选好要哪一枝桂花了吗?” “喔。” 瞧爹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肯定又没有听进去,算了,他自己挑一枝送给娘。 哪一枝好呢?啊,那一枝好了。 撩起衣袖,正打算攀上树干的枫念晴听见叮当、叮当的声音,他摆放在衣带内的铜板滚哪滚地,自他的衣内滚出,不知欲滚向何处?。 哎呀,我的铜板!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呀! 所以比一般人提早准备要步入青黄不接的年纪的枫念晴,相当珍惜每一分爹地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他努力地追着那小小的、圆滚滚的铜板跑,那讨喜的圆胖铜子竟不知疲累地滚了好久、好远,害低着头追赶的枫念晴不胜辛劳,恨不得一脚将它踹得扁扁地,不过它好像原本就是扁扁地。 紧追不舍的枫念晴,眼看着小圆铜子正将滚进满是泥泞的沟道里,紧张莫名的他却怎么也跟不上它滚动的速度。碍不要! 正当他不忍卒睹它的惨状时,有一只和污泥颜色差不多的手敏捷地一伸,让它正巧落入他张开的手掌里;透过脏污的外貌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很年轻,而且鼻子挺直,大大的眼睛,长得还算不错。 “吁,谢谢你帮我捡起来。”松了口气的枫念晴感激地道谢,他伸出手来想接回他掉落的铜子。 岂料那人竟转身就走! “喂!” “喂什么喂,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什么你这偷儿!” “我有探进你的衣袋吗?我的手有伸入你的包袱吗?” 枫念晴傻傻地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这不就得了,这是我的,我既不偷又不抢,这是我捡到的,是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所以它是我的了。” 好不理所当然,枫念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 不对!改惚鹱撸?刮遥 ? “不要,我好不容易让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我才不还!” “虚”长枫念晴几岁的年轻男子,执拗地不肯再掏出那枚小铜子。钱只要入了他的衣袋,就没道理再被挖出来。 “还我!”怎会有人如此蛮横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的小铜子。 “不要!”懒得再搭理小鬼的年轻男子脚底抹油,想一走了之。 哼,我的腿比你的长许多,就不信跑不赢你。 抬起腿准备开跑的年轻男子,一转身便撞上结结实实的铜墙铁壁,撞得他的鼻子疼得好像断了般。 “是谁没长眼睛!”做贼的先喊捉贼,是他处事不变的道理,凡事先说先赢。 “耶?抱歉。” 这温润的嗓子,柔和得像是天际悬挂的星子,不寒不骄,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慢慢地渗进人的心底深处。 煞是好听。 被撞扁鼻头的年轻男子抬起头来,望向声音发出处,想一窥这温煦嗓音主人的面貌。 “你有没有怎样?” 啊,真好听 年轻男子望着那出声的成熟男子,心儿突然间像是欲冲破胸口般,怦怦、怦怦地跳。 他流浪在外多少年了,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俊美的、英挺的、豪爽的、俏丽的眼前的男子绝不是他所见过的人们当中最最好看、最最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可偏偏就是令他移不开视线。 天啊!他的心都要跳到他的喉咙上了,而他体内的热血奔放得几乎冲破他的耳膜,这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教他如此“你还好吧?你流鼻血了。” 真好听,总觉得那声音可以渗透过他的耳朵来到他的内心深处,在他的体内温和地回旋着。年轻男子兀自陶醉不已。 近在咫尺的男子背后似乎长了一对美丽庞大的翅膀,只不过那对翅膀竟晕着淡淡微红的光芒。 “这巾帕给你,擦擦鼻血吧。” 喔再多说点吧。 耶?他好像有提到什么血血?他最怕血了! 年轻男子定睛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巾帕一瞧,上头满是血迹。 “啊!我最怕血血噢”年轻男子两眼一闭,膝下一软,向后倒去。 “喂!” 小小的天水镇上,一百零一间客栈──香溢客栈,乃取香味四溢之意;客栈的人潮稀稀疏疏的,每年会固定到访的客人,用一只手数都嫌太多。 “枫爷,还是住以前那间客房吗?” “是的,再帮我找位大夫,麻烦你了,掌柜的。” 接过几个铜子,虽然没有多到让手有沉甸甸的感觉,但钱总是钱,多一分算一分,徐掌柜笑盈盈地直说:“不麻烦。” 待大夫瞧过之后,送走大夫的枫念晴这才入屋对他爹亲道:“爹,这人抢了我的铜板,为什么我们还要救他?” “不过是个铜子,他要就给他吧。” 不要,那是他的零花钱呢!他可以买除了桂花糖之外的甜食,好好犒赏一下自己。 “爹,不可以这样,那人会得寸进尺的!”爹爹就是这样,任人家占便宜也不哼一声,若不是有他在他身边打点,他早被坑得一滴都不剩了。 “好好,随你、随你。”为免宝贝儿子又开始对他的耳朵进行长篇大论的洗涤,枫擎扬只得闭口随他。 奇怪?何时变成他听儿子的话,而非儿子听他的话?到底是何时开始的呢? 枫擎扬歪着头,想不起来耶! 在这当儿传来床上年轻人的呻吟声,他正逐渐转醒。 其实他早就醒过来了,只是想闭着眼睛再多听一下那人的声音,想不到他们正巧在讨论他,也许他可以乘机利用利用。 “这是哪里?啊!就是你,是你害我流血的!我只要一流血就会昏倒,休息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转好,呃,说着说着我的头又昏了” “你”哪有这么夸张的事,摆明了是想坑人! 枫擎扬制止了儿子不友善的下文。 “说的也是,是我不好,害小哥受伤。我叫枫擎扬,这是小儿念晴,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会负责将你送回家疗伤休养。” 什么是他自己撞到爹爹的,干爹爹啥事?干啥要负责?枫念晴的嘟囔被父亲堵在小嘴内,鼓鼓的都是不满。 “我叫樊琏,大家都叫我小琏,自从我母亲去世后,我就没了家”樊琏讲得可怜兮兮地,偷偷自掩面的双手中觑了两人一眼。嘻,果真,那声音好听极了的男子表情更加柔和,连方才还恶形恶状的小鬼都和缓下来。这招真是有效,那么这阵子就靠他们了。 “那总有亲戚吧?我送你去。” “没有唉,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樊琏容身之地?” 没这么夸张吧? “那么在你伤愈之前,就请你委屈地和我们同住在这间客栈里,可否?” “嗯”“喂,这么好的白吃白住的机会,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晴儿!” 在父亲的轻斥下,再不情愿的枫念晴也只有住嘴。他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个得一寸、进三丈的人,不要脸! “可是,似乎有人不怎么欢迎我”樊琏好不委屈地嗫嚅。 “不会的,是吧,晴儿?” “是。”在父亲背后的枫念晴脸上是完全相反的拒绝之意。你这厚脸皮的家伙,快给我滚。 “看在你们这么好意的份上,我就留下了。” 他们好像接受了多大的恩赐似的。 怀着淡愁的枫擎扬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沾惹上一身怎么甩也甩不掉、甩不尽的腥膻。 第二章 “喂,小鬼,你爹每天都去哪儿?怎地早出晚归,我都见不到他?” “哼!”“小鬼,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同你爹说,你因为还记恨着那一枚铜板,看我不顺眼连三餐都不帮我准备,害我饿了一整天,饿得头昏眼花,只能等到他回来时再找他诉苦。” 什么?那么那满满一桌的食物是什么?喂水吗? “你这小人!” 樊琏咽下塞了满口的食物,有些口齿不清地开口:“过奖过奖,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个人人见我皆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的无敌大小人。” 怎样?说不过我了吧?樊琏的表情是这么说着。 枫念晴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爹爹绝不许他待客不周的。 可恶的小人,总有一天会逮着你的狐狸尾巴。 “扫墓。”瞧,他多慷慨,给他两个字。 “谁的?”他也回赠以惜言如金。 “我母亲。” “哈,你输了,多一个字。” 天啊,打哪儿来的疯子! “我瞧你的身子好得很,今天等我爹爹回来就可以同他说你身体已然痊愈,不喜我们再跟前跟后地烦人了。” 枫念晴摆出一副巴不得马上甩人的态势,只不过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吓得走脸皮可比墙厚的樊琏。 “原来你和我一样没有母亲。” 看着樊琏低着头的样子,枫念晴提醒自己不能又被唬祝“别来了,这一招对我已经没效了。” “啧,你这没死良心的小鬼,真没同情心。” 觉得再和樊琏共处一室,绝对会脑袋迸裂的枫念晴欲转身离去。 “等等,你母亲是否早已去逝多年?” “是又如何?” “那你父亲还那么悲伤,对身子不好吧?有情是好,但多情就累人你!?br /> “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这不甘你事。” “是不甘我事,但你就这么任父亲沉缅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终日郁郁寡欢?终有一天会积郁成疾的喔。” 这他哪会不知道,但他又无法劝爹爹看透,不再为早逝的母亲伤悲。 “我有个法子,就不知你肯不肯帮忙你!?br /> “当然不帮。” “他是你父亲,又不是我的,他爱伤心多久其实和我关系并不大。” “没耍诈?” “我的人格这么不可信任吗?” “没错。” 死小鬼,回答得这么顺。 忍下脾中小火的樊琏,在他耳边悄声絮道。 “你认为这样可行吗?”概念晴质疑。 “总比他一个人整天望着墓碑缅怀过去好吧?” “嗯。”看他这么有自信心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自我降格,和小人共谋。 活泼的阳光恣意洒落在枝叶间,剔透的淡金色光芒在泥土地上形成明暗的光影,随着微风的嬉弄摇曳。 有人云,人生于大自然,所以不论人们身处多繁华的城市里,内心深处仍向往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人们在林木茂密的森林中特别怡然自得。 “呼,这里的空气真是好耶!视野也很棒。”樊琏站在并不陡峭的平缓山坡上,右手边是密密麻麻的森木,左手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愈是登高,愈能远望,可窥天下之一隅。 “废话,这是爹爹为我娘选的地方,当然好。” “小鬼,你若是不高兴,我也是可以折返的,省得在这儿活受罪。” “樊琏!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说我是君子的?我不是说过,我立志要当大小人的吗?死马是怎么也追不上我的速度的。”樊琏凉凉地道。 就算当真惹怒枫念晴,让他不想和他连手,樊琏也会想尽办法接近枫擎扬的;谁教他嗓音那么好听,听过一次就像上瘾了般,非得一听再听不可,而且又生得那么对他的胃口,再也没别人能如此吸引他了。 “哼!”辩也辩不过他,算了,干脆不同他说话。 枫念晴不再管他,径自向前行。不论他来或不来,他都想去看看爹爹,转移爹爹的注意力,希望爹爹不再难过。 知道自己又胜了一局的樊琏见好就收,没在口头上占他便宜,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小鬼,你确定没走错路吗?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好累喔!” “你是不是男人啊,才没走几步路就喊累,没用的家伙。” “昊是,我没用,那不知前面那个汗流浃背,面色苍白的家伙是不是就比较有用?”难得如此劳动四肢的樊琏累归累,口头上仍是不饶人。 “你!” “我怎样?想打架吗?不过我想你先找到路后再打也不迟。” “哼。”近日来概念晴最常说的话便是——哼。话多说无益,反正还会被堵回,倒不如“哼”一字来得言简意赅,尽泄轻蔑之意。 两人又往前行,走了又走,累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小鬼,天都快黑了,你还没找到路吗?” 哪有要黑了,这家伙老是那么夸张,三句没两句可信。现在不过是太阳西落,满山遍野呈现一片惹眼的橘红、金黄、艳紫,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景致,天色正亮着呢。 “小鬼,你该不会是路痴吧?” “不要叫我小鬼,我已经不小了!” “只有小鬼才会介意人家叫他小鬼。我说对了,你是路痴,我怎会笨到和一个路痴一起上山呢?真是毁了我一世英明。” “拜托,你哪有英明可言,是臭名吧!” “死小鬼!”走得很火大,正欲开骂的樊琏瞥见比他现在所在更低处的人影。虽是在火红夕阳中小小的一点,但他就是能确定,就是他,没错,就是他! 正想迎接他的回击的枫念晴,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天啊,他竟爬得比爹爹还高许多,难怪他觉得以前来祭娘时好像没这么累。 “爹!” 两人急急往下冲去。 咦?好像有人在叫我?是你吗?慕晴,你肯原谅我了吗?若不是跟着我受苦,你也不会盘坐在修整过后干净又简朴的陈旧坟前的枫擎扬抬头仰望声音来处。 突见有一翩翩然飞舞的彩蝶,映着夕阳彩艳的余晖,染上美丽的色彩,自天空飞降;宽大的衣袖看来竟似蝶儿的翅膀,迎着风舞弄着。 “啊!樊琏!”枫念晴对直直往下坠的人影大喊着。 原本怕极:全想我命休矣的樊琏在瞧见下方大敞的双臂时,恐惧顿时消逝,有的仅是心安,他正飞奔至那人的怀抱中枫擎扬接住飞降的身影,和他一起跌坐在草地上,压倒了今年他亲自为亡妻杜慕晴栽种的桂花树苗。 待他回过神,自惊艳中找回神智,这才发现,在他怀中的不是亡妻,更不是蝶儿,而是名鲁男子。 “樊琏!?你怎么会在这儿?伤势痊愈了吗?” “还、还没,我闷得慌,硬要念晴陪我出来走走;岂知身子受不住,脚下一虚,就跌了下来,还好有你。”樊琏脑筋一转,谎言说得可溜着呢! 还好有你 枫擎扬甩了甩头,想甩去脑海中亡妻临死前的声音。 “爹,你没事吧?” “协念晴,你该问的人是我吧?”臭小鬼,跌下来的是他,有危险的也是他耶! “晴儿,樊公子他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带他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为父的板起面孔教训儿子。 “可是” “是我不好,是我骗他我已经好了大半;念晴人单纯,我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要怪就怪我好了。” 樊琏作势又欲昏厥,枫擎扬急忙扶住他。 “都怪我,让我休息一下就好,我可以再走回去的。” 下一刻,樊琏双脚一软,一副连站都站不稳似的娇弱。 “樊公子,我背你。” “枫大哥,你一直叫我樊公子,好不生疏;即是这么生疏,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你背呢?” 这人得了便宜直卖乖,脸皮真厚!枫念晴想骂又怕被父亲责备,只能拼命在心底咒骂,方才若是当真跌下山谷就好了,至少受个重伤、瘸个腿什么的,这样让爹爹背还比较有道理。 “樊琏,让我背你吧!”不待樊琏回应,枫擎扬便将他背上,趁着天色未暗前,迈步下山。 在结实的背上回头挑衅的樊琏,得意地对着枫念晴疲乏的身子示威。嘿嘿,羡慕吧? 隔天一早,因为全身酸痛而难睡安稳的樊琏,被窗外啁啾的鸟儿吵醒,醒了便难回笼补眠,只得下床整装。 “枫大哥?”想找枫擎扬一起吃早餐的樊琏,遍寻不着后确定,他又再次上山陪不会说话的坟墓了。 他只找到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枫念晴,看到那张小脸睡得那么甜,他心里就有气。他都被吵醒了,他怎么可以还在睡?不可以,他不允许! 樊琏抬起修长的腿,那善于逃跑而有力的腿,用力一端。 “哎哟!好痛喔!”还搞不清楚令夕是何夕,今朝为何朝的枫念晴被粗鲁地踹下床,撞到的地方直让他呼痛。 看到像是主子般狂傲地伫立在他眼前的男子,再看一下四周,他明了了。 “死樊琏,干啥踹我!” “你爹爹又不见了啦,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睡!” “唉,每年都这样,非得等到枫叶掉光,爹爹才会恢复正常。” “不,有我樊琏在,我就绝不允许他再沉浸于哀伤之中,不可自拔。” 你算老几?樊琏?好大的口气。 “走吧!咱们到那儿再一起吃,我问过掌柜的了,你爹爹出去前并没有吃东西,这可是会饿坏身子的。” “怎么我觉得你比我还关心我爹爹?你有什么企图?”这不安好心的黄鼠狼,怎可能会有良知发现的一天? “去是不去?” “哼,那还用说吗?”为了爹爹,他枫念晴只有暂时委屈和小人为伍。看,他多伟大呀,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樊琏打断了他小小的自满。“还不快点!” “哼。”哼归哼,枫念晴整装的速度倒是没有变慢。 本该是人烟稀少之地,此时却不断传出纷杂人声,打断某人长久以来静思幽古之情。 “樊琏,你要我说几次,我叫枫念晴,不叫小鬼!”枫念晴生平最厌恶别人叫他小鬼,将他瞧得扁扁的,比自门缝里瞧人更过分! “看那边!” 枫念晴傻傻地依言望向他处,除了树和山之外,什么也没有,要他看什么? “樊琏!你偷吃我的肉包子!” “耶?上头又没写枫念晴三个字,如何证明这包子是你的?”樊琏舔了舔沾上肉汁的手指,嗯,这包子真好吃。 “枫大哥,嘴巴张开!” 不知神游至何方的枫擎扬也和儿子一样,傻傻地依言照做,嘴巴一张的同时便有香味四溢的食物在唇齿间滑动。 “枫大哥,好不好吃?” “噢好吃” “还要吗?”樊琏大有乐意喂食的意愿。 樊琏仍属年轻,离而立之年尚有段距离,这举动让哀思平添老颜的枫擎扬有些别扭地赧红。在小辈面前出丑了。 “我自己来就好。” 吃了好半晌,带来的食物将尽时,枫擎扬突觉有异。 “我实在不想明言,樊琏” “你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枫大哥只会神游至不知名的地方,镇日发呆,什么也顾不得呢。” “你们在说什么?”吃饱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枫念晴弄不懂他们问的哑谜。 “我心想,若是今天之内枫大哥都没有发现,那么我将它占为己有也就不会有所愧疚了。” “呵,什么歪理。”不知为何他对他的恶作剧并不感到生气,反倒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令他开始有了笑意。 “你终于笑了,总算不枉我神乎奇技的三只手的功夫。” “这事可不许再做。”枫擎扬不忘摆起年长者的架式,毕竟他比另外两人多吃了好几年的米饭。 “好,枫大哥我答应你,往后除了偷你的之外,其它的我都不偷了。” “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份能耐?”枫擎扬有了逗他的兴致。 “冲着你这句话,我非让你刮目相看不可。”樊琏乖乖地递上原本系在枫擎扬腰间的钱袋,尽数奉还。这可是开天辟地、破天荒头一遭,进了他衣袋内的钱还能再掏出来,只有对他才如此特别。 “死樊琏!你竟偷爹爹的钱袋!” “借来赏玩罢了,又没说不还,我还得靠它来偿付住宿费呢。” 枫念晴抡起小拳头,欲一泄近日来承受的欺压,怒气冲冲地朝樊琏逼近。 “打不到,打不到!” 见到樊琏挑衅的反样,枫念晴更是怒火中烧。 “不要跑!” “你叫我不跑,难道要我乖乖地让你打吗?哪有那么好的事?” 樊琏躲在枫擎扬的身后,闪避着枫念晴本怎么利落的攻击。说是闪避倒不如说是戏弄,他正戏弄着气得脸颊红嘟嘟的枫念晴,顺便偷摸枫擎扬;这儿摸一摸,那儿拉一拉,难得有能和他多多亲近的机会,怎可不好好把握? “来呀!打不到!小小小念晴。” 第三章 这一天,终于想起该去拜访邻近的友人,而非直往山上跑的枫擎扬带着独子外出,趁着此刻,待不住又静不下来的樊琏早已浑身不对劲,巴不得离客栈远远的,呼吸不同的空气。 不记得自何时起,樊琏只要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全身便会开始不定时地冒出奇怪的疹子,若他继续逗留原处,那么红疹的范围便会愈来愈大,会不会遍及全身,包括他最宝贵、最能骗人、最童叟无欺的俏脸也长满红肿难看的疹子,他是不知道,因为在那之前,他早就吓得逼自己不论任何理由都得离去。 但这回,疹子已经长到他的肘侧了,他还不想离开,为何? 拿着枫擎扬临走前给他买零嘴的一串钱,口袋有着沉甸甸的实在感,而有余裕思索他事的樊琏,边吃着糖葫芦边想着,使得他平日敏锐的危机感钝化,浑然不察恶意将近。 “枫擎扬”好特别的人,眼神中有着难掩的忧郁,却又坚强地照顾幼子;他坚毅直挺的背脊让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总而言之,他看上他了。 “如果没有枫念晴那个小鬼缠着不放,该有多好”樊琏一直企图拉近他和枫擎扬间的距离,偏偏有一个小鬼头有事没事撩拨他的耐性,逼使他摆不出良善的一面,屡屡和他斗嘴不休,忽略了最重要的目的。 樊琏在街道上,旁若无人地碎碎念,直到有人喊住了他。 “樊琏,终于让我逮着你了!还不快将我的钱还来!” 钱?好像有人提到钱?樊琏有神的大眼不由得为之一亮。 这人是谁?有点眼熟。 “樊琏,不要说你忘了我,上上个月你还很亲热地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高大粗壮的男子吼道。 我连上个月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哪还记得上上个月的事;还有被我叫大哥的人物多不胜数,我哪记得那么多。樊琏内心忖道,仍是不改迷惑的表情,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长得像熊的男人是谁。 “可恶,我叫柯胜熊,把你从我身上骗走的钱拿来!”柯胜熊怕樊琏乘机开溜,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好痛喔,柯大哥,有话好说嘛,别动手动脚的。” 又来了,又摆出这张无辜又无害的脸,当初就是误信了这张脸,才松了戒心,让他有机可趁。“别来这套,快将你自我身上骗走的一百文钱还我。” 才不过一百文钱而已,竟对他穷追不舍,小气鬼。 樊琏因为这个钱的数目终于想起这只熊是何许人物,他是前一阵子他赖上的金主,还算挺好心的请他几过几顿饭;但这家伙除了请他吃饭外,手还会恨不规矩地在他身上碰来碰去、东摸西摸,他也不过是酌收一些“失身费”而已,一百文钱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有很多怪怪的老头子很喜欢年轻的小伙子,面貌又佳的更是绝品;很不幸地,他樊琏硬是雀屏中选,人家他也是很不愿意的呢! 虽然柯胜熊还称不上是老头子,他还是很好心地给他机会让他陪他吃饭。所以由他付钱,又摸走他钱包里的银两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有啥好喳呼不停的? 两人的争执引来旁人的注目,机伶的樊琏当然不能放过可利用的优势。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喊救命你!股?舨淮蟛恍。你赡苋每率ば芴?靡磺宥**br /> 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尤其爱面子,绝不能忍受当众丢尽颜面,柯胜熊果真有所顾忌地松开了手。 “既然让我发现你待在这镇上,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了没?我可以走了吧?”樊琏显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和他这“大”小人比起来,这个不入流的小小人,他可真是不屑极了。 小人也是要讲格调的,过于猥琐的——恶心! “樊琏,咱们走着瞧!” 果然是坏人离去前的标准语句,真没创意;不过要这种小小人有创意,也太强他所难了。 樊琏唇色止不住的讪笑。 又过了好些日子,去山上有点去腻的樊琏,为着枫擎扬点不破的石头脑袋而烦躁,呕气地不陪他到山上打混。 一如往昔,一个人静坐在坟前的枫擎扬总觉心思无法平静。 太安静了吗?似乎是的,他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一个人好好独处,品味椎心刺骨的心痛了。 突然间这痛,好像被移转了,而不再那么椎心了。 真是如此?抑或只是他的错觉?枫擎扬理不清头绪,当局者迷吧。 “慕晴,你可知我和晴儿最近认识的那个新朋友,他好特别,是我以往不会来往的类型。” 他是尊奉孔子所云“巧言令色鲜矣仁”的人,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矣,他的友人大多同他一般少言,很少说些辞不达意的赘言;可是最近他发现,听多了别人说的废话,其实还满有趣的,至少晴儿便笑得很开心,不,是见晴儿被整,他这做父亲的竟很没良心地笑得很开心。 “爹爹,你在笑什么?”在附近采花送给娘亲的枫念晴,回来时竟见到父亲久违多时的笑容,令他的心情亦不禁大好,什么事这么值得高兴的呢? “我正和你娘说,你前几天呵!” “爹!”前几天那不就是那件事吗?枫念晴不依地叫道。别再提了! 前几天,他们三人一起来扫墓,又被樊琏激怒的枫念晴一气之下想先冲达目的地,结果心急之下,脚一滑,适巧跌进樊琏救他的怀抱里,他又不肯地挣扎;这时鹰儿似乎以为他玩得很高兴而飞下来加入,巨大的翅膀一扫,他就被扫倒泥地上,跌得满身泥,他犹记得那满嘴泥巴的恶心。 事情还没结束呢。枫念晴逞强地站起来,鹰儿又飞向他,将他当成泥色木棍停在上头,使他更压进泥地里;他将你幼撸?肜肟?嗯3?兆你煜蛩?氖郑?词e?晾澹?值?嘶厝ィ坏彼?貌蝗菀桌肟?歉雒西剩?挂宦饭龅侥盖追厍埃?芈妨粝乱坏烂飨缘哪喟秃邸?br /> 那次的灾难虽然没让概念晴受伤,可是他的心受伤了,他清晰地听见樊琏不绝于耳的嘲笑,和父亲眼里的嘻笑。 “爹爹,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李伯伯了,哼!”可恶,现在连爹爹也被那个小人传染,就爱取笑他;他要去找疼他、会给他一堆甜糕吃的李伯伯,不理他们了! 枫擎扬含笑地目送已然熟悉路径的小子,不担心他会迷路。 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亡妻,脸上的浅笑隐去。 “慕晴呀慕晴,若有幸,你也会看到你的孩子长大了” 枫擎扬拿起背着儿子挖出来的桂花酿,埋藏在地底酝酿多年的陈年好酒,是和亡妻一起在地底待上同样年数的佳酿。想起那一年,失了心的他不停地制酒,再将它们一一埋入土里,打算每年此时开一坛,以祭亡妻,直到心死。 若不是他,若没有他,也许她现在仍活得好好的,他是个罪人啊! 原本是用小杓子轻啜酒酿的枫擎扬,酒入愁肠愈是个怅;他干脆豪气地捧起酒坛,大口大口地豪饮,只愿潜能让他一醉解千愁。 一年到头唯有此季会喝酒的枫擎扬,酒力无暇增益的他,很快地便陷入混沌中,手拎着半空的酒坛,脚步虚浮地迈下山。 醉眼迷蒙的他,外表看来与平日无异,但实际上他根本搞不清楚身处何方,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回客栈。 “枫爷,你回来了,要不要准备开饭呢?” “掌柜的,我想洗澡,帮我准备热水。”他镇定得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醉得神智不清。 吃人嘴软,拿人手却不短的樊琏,花光了身上所有铜子,又不想再继续往日的营生。他折回客栈,心想,只要找枫擎扬一起吃饭,绝轮不到他付帐! 在外遛达一整天,心情正好的樊琏,忘了长到胸前的疹子,高高与兴地寻着枫擎扬。 “枫大哥?掌柜的说你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叫人没回应,相信枫大哥绝不会同枫念晴一样和他玩躲猫猫,但人呢? 径自推门而入的樊琏,瞧见桌上香醇的桂花酿,一时嘴馋,肚里的酒虫作乱,便喝了起来。他告诉自己,以他和枫大哥的关系,枫大哥的就是他的,而他樊琏的当然还是他自己的;于是他将醇美的酒酿当成是犒赏自己的奖品,大大的一瓮,喝得可过瘾。 酒量其实和枫擎扬有得比,也就是同样差劲的樊琏喝到将尽时,迷迷糊糊地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他颠颠倒倒在房内绕了一圈,才在屏风后头发现挂在浴桶边缘的枫擎扬。 “枫大哥,你怎么了!噢,好臭的酒味。”樊琏东嗅嗅西闻闻,分不清这酒臭味究竟是他的还是枫擎扬的。 “呵呵。”两人中不知是谁不停地傻笑着。 “枫大哥,起床,不,出浴**茫 狗?隹酥撇蛔?郑?哺?静淮蛩闵陨钥酥扑?嵌匝矍坝琶赖碾靥迳舷缕涫帧?br /> “枫大哥,你的身材好好喔,肌理分明,线条优美,怎么做才能这么漂亮呢?”樊琏沿着每一块肌理,细细地抚摸着。 “呵呵。” 想不到枫擎扬喝醉酒后就是不停地傻笑着,和平日成熟稳重的他截然不同;若是他自己知道,恐怕会极力承受哀伤而拒绝所有酒类。 不知是樊琏扶起枫擎扬,抑或是枫擎扬攀附樊琏,站不稳的两人,东碰西撞,踢倒了椅子,撞歪了桌子,好不容易一同倒向床铺。 “呵,衣服湿了,黏黏的。” “对喔,那我脱掉。”半撑起身子和衣服作战的樊琏,竟解不开平日解惯了的衣带。 “笨笨的,我帮你,呵呵。” 结果,枫擎扬根本比樊琏好不到哪儿去。在两人通力合作下,衣服半扯半拉地,终于脱离了两人的折磨,像块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 “你身上湿湿的,不擦干会着凉的,我帮你,嗝!” “好,呵呵。” 自以为手上有块沛的樊琏,以双手擦拭着枫擎扬全身,枫擎扬快被除了自己以外的男子摸遍了。 “咦?怎么都擦不干?”映着烛火,在闪烁的烛光中晶莹剔透的水珠看起来比方才喝入口的桂花酿更为可口。樊琏弯下身,开始品尝,舔了一小口,不过瘾似地,又一口、再一口“呵呵,痒,呵。”因为喝了酒而智力退化,像个小孩子的枫擎扬此时看来比樊琏更为年轻。 “呵呵,怎么好像愈舔愈湿。”被枫擎扬传染猛傻笑的樊琏,跟着呵笑的同时,舔弄的口舌亦逐渐下移。 “呵呵,嗯呵”“你的笑声怎么不一样?这样很舒服吗?” “呵呵。” 将他的呵呵笑当成肯定的答案,自一开始就先迷恋上他的嗓音的樊琏,更加执拗地想引出更多的声音。 他以唇舌品尝着柔滑富弹性的肌肤,为了享受他在齿列间滑动的肌理,他更是用上他的贝齿,向下咬出一个又一个的红晕。 每当他的轻咬使枫擎扬吟出变调的呵笑,他便更努力地又咬又吮。重复的攻势,让身下的人战栗不已,是因笑而颤动抑或是别的因素? “枫大哥,我好热喔,身体也好怪喔” “嗯呵呵”“你也是,那该怎么办呢?” “呵呵”“枫大哥,你的身体起了变化耶!我的也是,那该怎么办呢?”燥热难耐的樊琏不由自主地在枫擎扬身上蠕动。 被问话的人只是不停地呵呵笑着,似乎还满喜欢目前的舒适。发烫的身子,发昏的思绪,似飘浮于云端,身处缥缈的云雾间,虽看不清,却相当舒服,忘却了所有的烦忧。 净是傻笑的人不能提供答案,燥热的樊琏只能自己寻觅解答。他依着枫擎扬和自己肉体自然的反应,慢慢地摸索着;渐渐地,他发现有些方法可以使彼此的身体得到极佳的快感。 他撩拨的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让人难忍受地加快“碍” 分不清彼此的声音,诱人地宣示着畅意,濡湿了两人紧连的胸膛,魅惑人心的麝香充斥鼻间,摧折着少年本就不坚的定力。 “怎么办?我又来了” 一个人不够,还得拉着呵笑的人陪同,欲火染红双瞳的樊琏再次恣意拨弄相拥难分的两具胴体,忠实于原始本能的欲望。 静谧的夜变得异色旖旎,回荡在透进窗棂的金色月光下,凉爽的屋内热度不断攀升。 等着爹爹来接,却苦候一夜,望眼欲穿,枫念晴一早连早饭都还没吃,便急急地告别好意留他的李伯伯,赶忙奔回香溢客栈,就担心爹爹又忘了吃饭。 “您早,掌柜伯伯,我爹爹他醒来了吗?”有礼貌的枫念晴,面对长辈时嘴更是甜,因为爹爹说过要敬老尊贤。 “早呀,念晴,你爹他好像还没醒耶。” “那我去叫醒他。” 有礼地谢过掌柜伯伯,枫念晴兴匆匆地跑上楼。有多久没叫爹爹起床了呢?似乎不曾有过。每回他醒来,爹爹总是早已打点完毕,好整以暇地柔声叫他起床;他总算可以见到睡眼蒙?,神智不太清楚的爹爹了。 枫念晴心情愉快地小跑步,一边跑一边跳着,跳进爹爹和他同住的客房。 “爹”概念晴一古脑儿向床铺上扑去。 “啊,好痛!谁啊?哪个混帐!”从棉被里传出模糊的声音。 咦?这声音好熟?枫念晴掀开棉被,发现了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啊!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睡在爹爹的床上?” “耶?咦?”樊琏半开的双眼找不到目标似的随意飘落“别吵,我还没睡够”说着说着又倒了下去,抱住身畔的暖炉又睡了。 “噢在吵什么?我的头好痛”另一个嗓音自床的更靠墙处传出。 “爹!?”枫念晴左看右看,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看“你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被枫念晴的大嗓门吵得不得安宁的两人,迫不得已张开沉重的眼睑。 “耶?你怎么会在这儿?噢头好痛!”两人异口同声,真不知是何时培养出如斯绝无仅有的默契? “爹,以后不许你再喝酒了!” “喔”听儿子耳提面命多回,枫擎扬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个意思吗? 枫擎扬又想起那晚后,樊琏曾趁晴儿贪玩地离开他身侧时偷偷附在他耳畔说的话:“枫大哥你会为那晚负责吧?” 不知为何,小帅哥含羞带性、欲语还休的模样竟不会教他恶心,反倒教他背脊发寒。那对虽然未臻成熟却已泛满桃花的勾魂眼眸瞅着他,害他心漏跳一下。 他真的没料到,那满身泥污的大男孩洗净后,竟是这般的俊,这般的面如桃花。 “那晚我”到底做了什么呢? “讨厌,你可别说你忘了,我虽然是男儿身,可是心心仪上一个人时的诚挚可不会假!” 枫擎扬看到樊琏眼底一反平日嬉皮笑脸的认真,心中一凛。他千思万忖,扰乱一池心湖的思绪中,竟忘了该考量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儿。 但见樊琏端正微红的脸庞,逞强地道:“那是我的初夜,我不会强要你负起你负不起的责任,我”咽了下口水,彷佛有所觉悟地开口:“我只要一百两!” 砰!原本站得好好地、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话的枫擎扬突然间脚下一滑,几番颠簸,险些跌得四脚朝天后,终于站正。 “啊!?”除了这个音,一时间枫擎扬也找不出别的话可说。 “我知道要你负责,你一定会找遍借口乘机脱逃,想个自以为能弥补我的方法后便逃逸无踪;但如果只是一段时间内即可办到的事,至少这段期间内你们会让我待在你身边。” 在这么短暂的相处时日内,他竟能知他若深! 他无法也无力为情债付出,他承担不起,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付出。但他他该怎么办?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得负起责任的事? “喂,死小鬼,都过了几天了,你还在提!”有人不满地出声。 “为了避免爹爹遭小人觊觎,让协人有机可趁,我当然得替爹爹防着点。”可恶,他们竟抱在一起睡,爹爹有多少年没抱着他一块儿睡了?他好生嫉妒喔! 小人、小人,他要多说几遍小人,他是“大”小人,是绝不屑当小小人的。 樊琏敛起狰狞的怒气,嘴挂讥笑。“嫉妒吧?你这长不大的小鬼,都这么大了还要爹爹抱着、哄着才肯乖乖地入睡,差不差?”食指轻佻地刮着粉嫩的小脸,又不正经。 “你”樊琏抢走他的话尾。“为了让他更加羡慕和嫉妒,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去找枫大哥一块儿睡,希望你能守得更严密些。” “你这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连别人的父亲都要抢,不要脸的小人!” “怎样?怎样?不要太羡慕我。” “樊琏!你这小人,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枫念晴一张小脸气得红嘟嘟的,双眼圆睁睁地,小嘴努得半天高,煞是可爱,所以就有人很难制止自己不去逗逗他。 “我是跟着枫大哥,又不是跟着枫小猪,枫大哥又没说不许我跟,所以枫小猪,还望你能乖乖地不要吵。” “你说谁是小猪?” “呵,有人自己承认你 ?br /> “臭樊琏!” 小小的身影追着年轻男子后头跑,想当然耳只有被戏弄的份。 走在官道上,不知为何从两人变成三人同行,也不知为何谈论的话题焦点总在自己身上,枫擎扬成熟刚毅的俊脸,更是不知缘由地发烫。 噢那一夜,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第四章 当枫擎扬没有工作时,他总是带着枫念晴流浪,随着风向,随着鹰儿,走到哪儿,就到哪儿;现在除了儿子这个小跟班,另外又跟了一个半大不小的跟屁虫,枫擎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大到可以让人不舍地追随。 “死樊琏,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吗?” “枫小猪,我不像你还有个爹爹可以撒娇,我无依无靠,现在有枫大哥可以罩我,我当然要跟着他,追随他到天涯海角,是不是?枫大哥” “噢。”俊逸的脸庞最近抹去了淡淡的忧悒,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红霞,轻刷在颊侧,显得生气盎然。 幼小的枫念晴亦察觉出爹亲的不同,虽然开心却又不愿爹亲被抢,有种最爱吃的糖被夺走的不甘。 “爹,像他这种厚脸皮的小人,只会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不要让他跟啦!”枫念晴斗不过他,急着想找靠山。 “哎哟,在家靠父母,出外嘛就靠朋友,如同太阳从东边升起,自西边落下,是理所当然的事,别太计较,你说是吗?枫大哥。”樊琏这声大哥叫得可甜得很。他发现他愈是撒娇,枫擎扬就愈是会脸红,让人看了愈是想逗弄他,父子俩一个样,真像哪! 喜欢,就是不可自拔地喜欢。 枫擎扬对于那一夜其实没多少的印象,但正因如此,想象的空间便益加扩大,可以从什么都没有到无限大。 他只依稀记得那份热,由体内开始焚烧至五脏六俯、四肢百骸的热从没有人能如此灼烧他的身与心。 他不过是面貌佼好又惹人疼爱的小男生,怎会有此魅力,魅惑他的身心? 自从妻子死后,身边陆陆续续有过短暂交集的人们,皆如船过水面般了无痕;但樊琏这艘船竟在他心湖激起巨大的波澜,能像以往接触过的那些人一般轻易地忘却彼此吗?枫擎扬首次有了质疑,突然间,会被遗忘的想法教他心里怪怪的。 “枫大哥,你在想什么?想我吗?我好荣幸!” “你少臭美了,我爹要想也是想我、想我娘,才不会想你这个小人呢!” “死小鬼,对于死者,我们只要怀念他,不要一直惦记着他,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不要一直想着死者!你别怂恿你爹沉沦于悲伤之中,知不知道,笨小猪?”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猪!” 对了,慕晴,我竟有三天不曾想到你,这是种解脱?是种原谅吗?你能不能告诉我? “爹爹!”见着爹爹又现难掩的伤悲,枫念晴恐惧极了,这样的爹爹常会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忘了他的存在不要,他努力扯着枫擎扬的袖?,想博取他的注意。 “枫小猪,这时就看我的了。”樊琏卡进父子俩中间,为小孩做起不良示范。 虽然不愿,可是明了这小人总会有办法,枫念晴退后一步,瞪大双眼,不让爹爹被占便宜。 “枫大哥”身高略逊一筹的樊琏拉着神游他方的枫擎扬的肩头,双掌捧着俊逸又有点颓丧的脸颊,像是在捧着易碎的珍品,慢慢踮起脚尖接近他“你做什么?”枫念晴愈看愈觉不对,想阻止时却已来不及。 当双唇一触及温热的柔软时,枫擎扬便如春梦乍醒,不,是被恶梦吓醒。他捂着自己的唇,以上好的轻功,一跃便跳得好还好远,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 “啊!不公平,我也要、我也要!” “你看,我的方法是不是很有效呢?” 虽然不甘心,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大”小人的方法的确有效,早知他也用这一招,枫念晴不甘地跺脚,直向爹爹跑去。 赧颜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好的枫擎扬闪躲着身旁的两人,急急向下一个城镇前进。 噢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是怎么,严重的事态值上一百两呢? 可曾想过,出生在这世上,受尽所有甘与甜、苦与痛,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为了和某人相遇? 骨子里本来除了钱和吃之外,没有丝毫不切实际的浪漫思维的樊琏,近来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种想法。 自从逃离只会虐待他的主人身边,一个人打滚至今,樊琏头一回有了除了求生存之外的幻想,而他的幻想里总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偶尔幻想中会有另一个碍眼的小石子,但在发光的温柔星芒下,他可以容忍,宽大为怀地容忍。 “枫大哥,今晚我们要住哪儿?” 樊琏稍稍一靠近,枫擎扬便躲得老远,他开始学会善用自己的独生子当挡箭牌,让他卡在两人中间。 正想宣示不满的樊琏被平空冲出的程咬金打断,一位发鬓已花白的老丈人拉住樊琏,以生怕他脱逃的力量,用尽老余残力狠狠地拉祝“夫人、夫人!呜呜” “喂,臭老头,看清楚好吗?我是男的耶!” “樊琏,对老人家要有礼貌。” 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在枫擎扬还一心想躲他的节骨眼和他过不去。樊琏为了他软下声!刚馕焕先思遥?阕サ梦液猛脆福?刹豢梢韵确攀郑俊? “夫人、夫人,呜” 充耳不闻的老人家,一个劲儿地哭不停,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樊琏这混小子大逆不道,惹长辈伤心呢。 恢复平日镇定的枫擎扬一手拉住樊琏,一手拉住长者,略一施力将两人相连的手分开。 “老丈人,有什么话,咱们进客栈再说吧!” 一行人相继步入临近的“欢喜客栈”希望事情能欢欢喜喜地解决。 安慰许久,喝下数口茶水后,老丈人方肯娓娓道来。 “什么!你这臭老头竟认得我母亲?”樊琏显然不信。 “樊琏!让赵老丈说完。” “好嘛。” 赵福透过一双老泪眼看见两人间的互动,心想这人对少爷一定很重要;可是瞧他身着粗劣布衣,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气质虽佳,但一副穷酸样,和尊贵的少爷一点都不相配。 “十一年前,夫人带着少爷回娘家省亲,不幸在回程的路上遇上盗贼,从此下落不明。老爷虽然立刻派人四乃探询,却始终找不到夫人和少爷的下落,也一直找不到尸骸;老奴就一心抱着奢望,希望天可怜见,让老奴在临死之前能有幸再见夫人及少爷一眼,我也就死而无憾,呜” “谁知你这老头说的是真是假?哪有人一眼便能认出我是失散十一年的小少爷,我不可能都没长大吧?那时的我也不过是个走路还走不稳的奶娃;况且你说我长得多酷似一个女人,我才不信呢!”樊琏自认孑然一身,是从石头缝里碰出来的,没爹没娘,没钱也没势,巴着他作啥?他才不会天真地相信自己真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好命贵少爷,瞧他粗手又粗脚的,怎么看也不像,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这老头该不会如同以前遇过的那些人一样,觊觎他的年轻貌美吧? 自己夸自己,夸得再荒诞也不会害臊,樊琏不知打哪来的自信,也许是从以前骗吃骗喝的那些人身上得来的吧? “夫人的长相老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夫人对我的恩情可比天高,可比海深,老奴怎么可能会错认夫人的亲生且唯一的儿子呢!”赵福认为这种怀疑对忠心的他不啻是种侮辱! 他已经觉得自己够夸张了,想不到有人年纪一大把了远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樊琏不禁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哎哟,离题了,快回来! “你如何证明你所言无误?”樊琏不相信天下会有白吃的午餐,天上绝不会有白花花的银子掉下来任你捡,不努力骗人是不能填饱肚皮的。这事情总要有所根据,否则教人如何相信? “很简单,但如果我说对了,便请少爷和我一同回去认祖归宗,好好地当樊家少爷。” 唷,敢跟我谈条件,我这人一向一言欠九鼎,死马不能追,诺言重量有没有一根羽毛重都还教人质疑呢?识人不清可别怪他。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熟悉的对话,枫念晴心觉有异,他不是大、大小人吗,哪会遵守什么承诺?肯定是死马难追,会相信他的人真是脑子有问题。 “少爷,你锁骨左边是不是有一星型胎记?” “耶!竟被你猜中了!咦?你该不会曾经偷看过我洗澡吧?” “老奴、老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看老人家一副心脏快没力的样子,樊琏不得不相信,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他的亲人存在?他不是没父没母、没人疼爱的孤儿? 锁骨左边的星型胎记? 有一相当清晰的情景浮现,他甚至还能数出有多少星芒?而它的精确位置是在锁骨的凹陷处。 可他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枫擎扬背脊一阵冷飕,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枫擎扬仍在懊恼时,不知不觉中他已硬被拉着陪樊琏同行,还不能到分手的时刻。 一行人走了几个时辰,拐了几个胡同,走进一条长长的巷弄里,沿着一睹见不着尽头的高墙走了好还好远。 “爹,这是城墙吗?怎么没有岗哨?没有人站在上头巡逻?”枫念晴先樊琏问出他们心中难得相同的疑问。 “呵呵呵。” “喂,老头,笑就笑,不要笑得那么难以入耳好吗?” “樊琏!”枫擎扬愈来愈有他又多了一个顽皮的枫念晴的感觉,怎么训他就像训晴儿般,太顺口了。 “好好,赵伯伯,敢问你为何而笑呢?” “这不是城墙。而是我们樊家的围墙。”赵福好不骄傲。 “啊!”再次的难得,两人异口同声。 天啊!他樊琏真的摇身一变,变成翩翩贵公子了! 天啊!樊琏他当真摇身一变,变成有钱的大小人了! 红色屋瓦中,弯蜒曲折的展廊旁,几株装饰用的矮树,几丛庭园观景用的花圃,一大片专供人们践踏用的草坪,其上站立着一大一小的人影,和在枯黄叶上飞舞的鹰影。 “爹爹,鹰儿捎来怎样的讯息?” 取下系在鹰儿脚上的字条,枫擎扬面色凝重。 “又是难缠的案件。” “爹,很棘手吗?” “似乎是的。” “说的也是,要是不够棘手便用不着爹爹上场,爹爹这么厉害,杀鸡焉用牛刀。” “打哪儿学来这句话?”枫擎扬宠溺地笑问独子,千之八九和某人脱不了干系。 “小人” “本少爷有名有姓的,别老是叫我小人好吗?我至少也是大小人!”年轻又满不正经的声音介入。 “你不是正在读书?”昨晚才在晚膳时见过面,再见他为何有种似乎已许久没儿的错觉? “噢!要我坐在那儿乖乖地刻字,倒不如一刀将我杀了!” “所以你就趁夫子不注意时偷偷溜出来?”猜也猜得到,枫念晴说得肯定。 “错,枫小猪。”指正他时不忘再多骂他一句,才不吃亏。 “在樊老爷的严令下夫子绝不敢掉以轻心,放了你这鬼灵精,肯定是着了你的道。” 枫擎扬像是对待枫念晴一般轻弹了弹樊琏的额头,这不经心的亲腻动作让樊琏笑得可开心了。 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闲没和枫大哥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了。 “枫大哥,还是你聪明,我也不过是在他的茶水里加了点好料,好心地体贴他连日来的辛劳,让他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况且是他自个儿要喝的,我可没逼他喝,一点也没有喔。”樊琏说完还不忘再补上一句:“怎么有人一点也不符合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呢?” “死小人!” 两人大有准备开战之势,而在天际盘旋的鹰儿也正向下俯冲,想要加入一起宣泄多余的体力。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儿又不是荒山野岭,由不得你们胡闹。”枫擎扬有些头大地斥着二人一鹰。怎地他身边的人玩兴都这么强,一刻也闲不得?但他老了,可不能陪他们这么闹下去。 “枫少侠,老爷有请。”樊家的奴仆前来传话,打断这出即将开始的闹剧。 “我去去就回来,你们俩不许再胡闹。” 说完这句话的枫擎扬看到仆人不赞同的眼神才猛然想起。是呀,樊琏已不再是他身边的小跟班,他是富甲一方的樊家少爷。 没有察觉到枫擎扬的想法,樊琏和枫念晴很习惯地听令,乖乖地回答“是”后再互瞪一眼。 “枫少侠,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女!”樊不骞焦急地恳求。 “樊老爷,令千金失踪一事正巧和城里其它少女们失踪的情况相似,我也正在调查;只可惜线索不多,没有证人也没有物证,那些少女就好似平空消失般,怎么也查不到。” “什么!还有其它人的女儿也失踪了?” “是的,至今为止包括令千金已有七名女子失去踪影。” “那事情岂不闹大?” “纸恐怕是包不住火的。”枫擎扬心觉有异。 “糟了,这样岂不是瞒不过钱家?” 樊不骞的嘀咕声正巧大到逃不过枫擎扬的锐耳。 “樊老爷,请您尽量详述,我才能更精确掌握令千金的行踪,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能遗漏。” “唉,好吧,只要枫大侠肯保密,老夫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樊不骞窥觑着枫擎扬的眼神充满不信任,可见他会找上他实是逼不得已,出于无奈。 “樊老爷若是信不过我,只好请您另聘高明。” 樊不骞急急留住作势欲走的枫擎扬,若不是之前派出的人都没有传回音讯,若不是此事不能张扬,他也不用请托这名乡野村夫。樊不骞牙一咬,待事成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低头欲掩的愤恨眼神自是逃不过枫擎扬的目光。这儿不是他能久待之处。 “小女樊静已与钱家三公子订亲,本要在初春时嫁过去。日前钱家派人来说钱三公子病重,希望能早日成亲,以盼能冲喜消去秽气;谁知就在两方正要敲定日子前,静儿便失踪了,这教我怎么和钱家交代!” 钱家,多么有权有势,若能和他们联亲,他的生意便能扩展到南方,多少的利益将会纳入口袋。樊不骞想得心痒痒地。 “小姐是在哪儿失踪的?” “说也奇怪,静儿足不出户,一直待在自宅内,然三天前女仆们见她久未步出寝室,进入后才发现她已不见,之后便冉也寻不着她的踪影,我正纳闷着。” “这婚事樊静小姐同意吗?” “哼,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一个女孩儿家哪有不从的道理!” 这么说是不喜欢你克档囊彩牵?心囊桓雒盍渑?釉谥?雷约航?抻枰桓鼋?乐?嘶岣咝说闷鹄矗?br /> “那小姐在失踪之前可有任何异常的举止?” “这个嘛”果真问倒了这做父亲的,整天除了女儿固定的晨昏定省外几乎没再相见的父女俩,会有多贴心,实在教人质疑。 “我想想” 不头在人面前出糗,让人发现他与女儿不亲,樊不骞努力地回想。拧眉苦思许久,总算让还末完全腐朽的脑袋发挥作用。 “对了,我想起来了!女仆曾告诉过我静儿在失踪前几个晚上总是将她们全给支开,一个人在后花园里,说是要静静地赏月。” 这么说来,有可能是为了单独去见其它人,而不想让人发现,那么那个人又会是谁? 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第五章 “喂,枫小猪,这几天为何都见不到你爹爹?” “喝!不要突然跑出来吓人好吗!”正在房间里打算就寝的枫念晴没料到身后会忽然冒出声响。 “胆子小就不要怪人。” “哼!”“喂,你不告诉我吗?” “和你这种小人,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是谁目前正在小人家里白吃又白喝的,完全得自我这大小人的真传。”这种话也只有樊琏能说得如此骄傲。 发现每回同他说话不头疼也难的枫念晴,正庆幸这几天他忙得没空来烦他,想不到他就出现了,而且还在阴森森的大半夜。 “我爹不在,你别来烦我。” “放心好了,要不是找不到你爹,我也不会特地跑来找只小猪说话。” 现在究竟是谁有求于人?态度竟如此嚣张! 概念晴强逼自己没听到“小猪”两个字。 “不告诉你。”概念晴说完便钻进被窝里,打算来个充耳不闻。 “我前些日子同我老头讨来一样东西,我那老头为了弥补以前没好好照顾我的亏欠,我要什么他通常都会给我,只要不和他利益相冲突。”就这么几天,樊琏简称老头的父亲樊不骞的心思他可摸得十之八九。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到哪儿都得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老头死要钱的德行和他有得比,他果真是他生的。 没头没脑的说这干啥?打算相应不理的枫念晴却管不住自己伸长的耳朵。 “我初看到枫大哥肩上的鹰儿便不胜喜爱,想将你拦?淳菸?延小!?br /> 这事说给他这主人听不太好吧?枫念晴直想起身破口大骂,不准你这小人动鹰儿的脑筋! “可是我不抢心上人的东西” 好歹他也是他口中的心上人的独子,他一定要对他讲得这么明白吗? 忍,我忍!概念晴仍是不从盖住整个头颅的被窝里起身。 “所以我就要来了一只可爱的、羽毛还没长齐的、还不会飞的” 该不会是这下枫念晴的耳朵伸得更长了。 “小鹰。”樊琏笑笑地看着露出棉被的耳廓,补上临门一脚。“我正苦恼着要帮你裁疵?郑?腿纳先说拿?趾昧恕!?br /> “不可以!取名字我来就好,不准你乱用我爹爹的名!”枫念晴从小便和鹰儿形影不离,但一直遗憾鹰儿不是自己带大的。他好想瞧一瞧鹰儿还没长大、还不会飞的样子喔。 樊琏就是掌握住他这想法,才会拿这当诱饵,引诱笨小猪。 “如果你想摸一摸、看一看、喂一喂,甚至帮他取名字,也不是不可以啦,只要你告诉我你爹爹最近在忙些什么?” 只是告诉他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稍一转念,枫念晴已被收买。 “我爹他” “晴儿,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还在聊天?”竟为了一只小鹰打算将老父买了!?该说晴儿实在太好骗了,抑或是樊琏太滑头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枫擎扬心里淡淡的无奈,自己怎么了?而樊琏又是怎么了?怎会有如此暧昧不明的气息飘忽在两人间? “你总算回来了,如此我便不用再施展秘密招术,脱逃外出找你,免得被樊家的人发现原来他们的新少爷一刻也待不住,必须亦步亦趋严加防范,省得顶上老头怪罪下来,大伙儿吃不完兜着走。”看到好一阵子没见面的枫擎扬,樊琏的心怦怦直跳着,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不少。 他们早就知道了吧?否则他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亏他还能甩停开他们。也许他们都以为他这鬼灵精睡着了,一时松了戒心。但他总是有他的法子的。 枫擎扬没察觉自己唇色微扬的笑意,他们一心认定自己见到他时心底的异样是因为难以理解他对待自己的方式,不知所措地将他归类为生平最大的麻烦之一。 他一定得这么看他吗?枫擎扬不禁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物,穿得好好的呀,没啥异状,他并没有没穿呀!别再那么看他了! “咳!”枫擎扬喉咙一紧。难道是夜深沾了凉露吗?可别染上风寒,现在的他可没有那种空闲。 “晴儿,你先睡,我和樊琏出去谈一下便回来。” “可是”夜的确深重到教他眼皮瞠不开,敌不过睡魔和爹爹的命令的枫念晴唯有遵循一途“那爹你要早点回来,可别太晚睡,身子会搞坏的碍”小嘴张得可大着呢。 “是,我的好晴儿,快睡吧。”枫擎扬爱怜地拨开落在儿子额上的几绺发丝,随后和樊琏一前一后步出房门,轻轻地将门掩上。 “好羡慕,从没有人哄我入睡过。” 枫擎扬为他的落寞而伤感,避了他好些日子的手自动抚上他的脑后,似摸小狗般轻拍,弄乱他一头仆人为他梳理整齐的发束。 “先声明,你可不许将我当成小狗狗喔。” “耶,被你发现了!” “什么嘛!”佯装不满的樊琏乘机窝进久违的臂弯里,汲取属于他特有的味道,刻意忽略他因他而起的僵硬。 “樊琏”枫擎扬连声音都僵化了。 深深吸一口气,希望他的芬香能伴他多些时日,萦绕在他身旁,久久不散。 樊琏眷恋不舍地逼自己移开身子,太猴急会吓坏他这老古板的,多奢望他能更知变通些。“你可别忘了,某人似乎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喔。” 枫擎扬脸色一变。 “我可不是来催讨的,我是要来和你商讨变通的办法。” 耶?难道还可以用别的法子还债? “陪我一天折合一两,如何?” “好像在卖身。”枫擎扬蹙眉。“这法子很烂。” “不,应该不算太烂,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静静地陪在一旁,什么事也不用做。” “这么轻松?” “不然怎么留得住你呢?”樊琏呢喃。 “你说什么?”得假装听不见。 “好嘛,哪天你陪陪我成不成?” “不好,你得读书,别再捉弄夫子们了。” “哼,读书读书,愈读愈输。” “樊琏!” 大溜溜的眸子一转,此路不通他走别条,他樊琏能屈能伸,鬼点子最多。 “要不帮我做一件事折合一两,可成?” 一百两——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债务关系竟已底定,没法娶他以示负责的枫擎扬成了背负重债的不肖父亲。 若是让他为地做一百件事,或许亦能淡化自己对他的愧疚,合该是他欠他的,他难辞其咎。 不说话就表示在考虑,在考虑便表示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樊琏再加把劲。 “我保证绝不逼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若不想做大可拒绝我,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怎么舍得。” “真的?”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好心,这么不同人计较。 枫擎扬也同儿子枫念晴一般,自动舍弃不爱听的桥段,假意没听到。 “真的,我发誓,天地可为证。”信誓旦旦地,樊琏一脸正直又诚恳,将鬼点子掩至面皮后。 “在我有拒绝的权利下,我接受。” “太好了,那么我先考核一下你的诚意。” 自认为人正直笃实的枫擎扬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被人质疑的时候,他不禁诧然。好,试就试,他可以向樊琏证明他枫擎扬不会因近了他这池墨就非变黑不可。 “将眼睛闭上。” “这也算是为你做一件事?” “嗯,因为我想数一数你的眼睫毛。” “那有什么好数的?” “就因为是你的所以我才想数,而且我很好奇人的眼睫毛会有几根嘛!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听他的口气好像对他的踟蹰不甚满意,也罢,让他数一数应该没关系吧? 瞧他乖乖地开上眼帘,樊琏贼贼的笑意终于露出。这么好骗,那没有我跟在身边怎么可以!我可舍不得你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银两呢!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轻拂在他脸上,枫擎扬眼睑动了下。 “别乱动,你一动我又得重数了。”憋住的笑意险些迸出,亏樊琏忍得祝湿热的气息不断轻喷在他的脸上,产生教人难耐的麻痒。枫擎扬几乎忍受不住,在他粗暴地将他推开前也许应该先和他说一声。 “我嗯!”趁他将抿若蚌壳的唇瓣张开之际,等候已久的野狼伸出他的狼牙,樊琏迫不及待的扑上。 早料到枫擎扬不可能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樊琏眼尖地擒住他攻向他的手腕,得意地展现他新学的擒拿手,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 笑不骞为了培育他成为樊家庞大事业的继承人,请了许多先生教导他。文武并济下,樊琏虽累得半死,违反本性地半刻不得闲;但他也像干涸的土壤拼命地吸收水分,只为成长茁壮。 樊琏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只因想成为更成熟、更能抓住心上人目光的男子汉。樊琏隐忍,聪颖如他也没想到所学这么快便能派上用常想挣扎却又担心过度用力下会伤了不会武功的樊琏,好心的枫擎扬在这迟疑下,便让小野狼恣意地品尝起来;等他觉悟到这样不成时,虚软的四肢再也不听从主人的使唤。 火舌不断撩拨着香甜的唇舌,汲取甜美的蜜汁,抚遍其内每一细处,让两人的濡沫相浸、相融,分不清彼此。 樊琏意犹未尽地在枫擎扬耳畔呵着热气。“舒服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知何时坐倒在地上的枫擎扬一听他充满邪气的揶揄,莫名的气力油然而生。他奋力推开轻压在他身上的樊琏,拼了命地跑回和枫念晴暂宿的房内,锁上门房,不再见害他心脏欲裂的祸首,不听身后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 “碍” 樊琏一时不备,被用力地推倒,滚下人工小丘陵,撞倒几棵接木,压坏几护花草,再滚落人工小塘。 扑通,水花声取代了尖叫。 他刚刚好像很用力,那承受他的力量的樊琏没事吧?管他的,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了。枫擎扬抚着火烧般的脸颊,蜷坐在门内,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沾上满身污泥,头顶还附赠一尾被头发缠住的活跳跳鱼儿,大半夜里搞得一身凉意的樊琏,虽然狼狈不堪,但嘴角仍噙着偷着腥似的贼笑,回房后他才想起,啧,该问的他忘了问啦! 枫擎扬究竟在忙些什么? 樊琏抱着这份疑惑,一连数日不得其解。 大半夜来意不善的幽会后,樊琏便怎么也遇不着枫擎扬,甚至连枫念晴那小鬼头也找不着,樊琏郁闷得直想发疯。 累积满腔的郁闷的樊琏单手撑起脸颊,看来阴沉沉地煞是骇人,小厮小坤发颤地拿着茶杯靠近。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总是落在他头上,他怎么这么倒霉! 樊琏当起少爷来一点也没有新手的生嫩,没几天他便学会了狐假虎威、恩威并济等不太入流的招式。一方面是本性的显露,另一方面则是参考樊不骞而来。 高兴时赏罚分明,重赏有如;不言兴时,身旁的人便惨了,可说是动辄得咎,做这不对,做那更不对。 “碍”趁夫子不在的空档,樊琏大吼藉以抒发满腔的烦闷。他已经有五天没见到他了,他不会就这么走人了吧!? 不!不成!他不能这么对他,不可以! 小坤被他这么一叫,吓得将滚烫的茶水泼洒在他身上。 “你这笨蛋,在做什么呀!”烫、烫死了啦!樊琏鬼叫鬼叫地,叫得很严重的样子,心里打定了主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樊琏的叫声引来不少人,男仆、女仆、总管、大夫、夫子全给叫来。 在他凄厉惨痛的叫声下,为他包好伤口的大夫也只好说他得好好修养,不宜再做繁重的功课,就这么着,樊琏多了一个难得空闲的午后。 “原来是这样碍”一丝无奈、一丝遗憾、再加上一丝丝伤感,樊不骞叹道。他的眼神望着远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忙于事业的他其实和家人间一直都不亲,有的也只是零零碎碎的记忆。 记忆中有一个身穿红色碎花衣的小女孩和其它的孩子们在庭院里放风筝,而一个不小心跌倒,风筝自手中脱逸的她,哭得彷若她的世界已然结束般的伤痛,惹得他心烦地转身离开,又去忙不知哪一椿的生意。 转眼间,小女孩长成婷婷玉立的姑娘。慢慢懂了该懂与不该懂的事。 原来静儿早有心上人,他这为父的竟一点也不知情,她就是为了去见那个男人才让贼人有机可乘,将她掳了去,一去一去就不复返。 就算让他得知,他也不可能成全她,只会更加派人守住她;若是能守得住,那么今天就是办喜而非办丧碍“樊老爷,请节哀。”再疏远,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只要是人,很难能不伤心的,就连视钱如命的樊老爷子也不会例外。 “这是答应给你的一百两银票,你收下吧。”樊不惊将银票递给他。 “那我这就告辞。” 恍若未闻的樊不骞,仰着头继续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他的四周彷佛弥漫着愁怅,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痛。 走出门外的枫擎扬,走着走着,往庭园里的竹林走去。 “你还想跟多久?出来吧。” “嘻,枫大哥,你好厉害,你是从哪儿开始发现我跟着你的?”樊琏眉开眼笑,一扫连日来的郁结,只因他又见到了他。 枫擎扬眉眼间淡漾一股不舍,像是离情依依。 “你这小鬼灵精,这么快就学会了还不算差的轻功,假以时日,定不可小觑。”话语间有种习惯了的宠溺。 “枫大哥,你的赞美我收下了,但”樊琏前进一步,枫擎扬便退后一步“枫大哥,你一定要这样吗?防我似防贼。” “谁教你总是不规矩。” “怎生地不规矩?” 枫擎扬侧首掩饰他的扭捏。 “不谈这个,给我一两银子。” 耶?他怎么想不起何时欠他一两银子,该是他欠他一百两吧。 “只要是枫大哥你开口,别说一两银子,五百两我也会拿出来给你,哪。”樊琏自衣袋内拿出一两银子,现在的他虽然仍不可能将入了自己袋中的钱掏出来给别人,但枫擎扬一向是他的例外。 “丢过来。”枫擎扬仍是站在离他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不想亲手递上,顺势摸上一把的樊琏在心里啐道。喷,他的行为被心上人摸透了。 樊琏依言将一两银子丢给枫擎扬。 “枫大哥,你要一两银子作啥?” “这不是我要的,而是你欠我的。” 耶?他好像不曾向他借过一两银。若真要和他算清,他以往在他身边白吃、白喝、白拿的银于也不只一两,他何出此言?樊琏百思不解。 正当樊琏陷入回忆里,有一物向他飞来,他反射性地将它接祝一张纸? 摊开一看。 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做什么?”为何给他一百两? 抬眼寻找枫擎扬的樊连却失了他的踪迹,他必一急,不会吧?不要! “枫大哥!” 樊琏不停地在竹林里喊着,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张银票为他们两人间微妙不明的关系划上句点,他和他从此不相干。 年轻的脸庞滑下两行清泪,沿着双颊而落下,阵阵?群盎氐粗窳掷铮?镁貌簧1?/div>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第六章 五载寒暑,物换星移,离开的星子,仍会回来相同的地方等待。 虽然高挂天际的太阳仍然炽热,但依稀可以察觉得到,它的热度已逐渐转降,提早到来的黑夜带来更浓的凉意。 “枫念晴,你的手给我拿开!” 远远地传来暴吼声,及其砰砰的跑步声,急急地靠近。 “你在做什么?鹰儿都被你吓走了!”柔柔的低沉嗓首宣示着不满。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枫念晴躲在长发披肩、乌亮发丝迎风飘扬的人儿身后,笑得很贼,这种贼笑法是从谁那儿学来的?他的父亲见着了总是不禁摇摇头轻叹,思绪又落向远方;发现了的枫念晴总会提醒自己,这种不小心深植他心中的佞笑法,得趁父亲不在时再派上用场,而此时此刻他的父亲确实不在身边。 不知哪一年开始,每到这个季节,枫念晴便会留给父亲一个私密的空间,让他一个人追悼过往云烟,这是他这做儿子的,唯一能做到的体贴。 方才暴吼的祝长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很委屈求全地放低姿态,面向方被他意怒的人儿。“灰火,别生气嘛,天色暗了,咱们明儿个再来喂鹰儿好吗?” “不必。” 噢,灰火说话的字数愈少,就表示他愈生气,再来就会只剩“哼”一个单音。糟糕! 不知所措的祝长风绞尽脑汁,苦思法子,他可不要灰火一气起来,两三天不同他说话,那么他会难过得想撞墙的。 矮他不只一截的枫念晴轻拉他的衣带,一脸“看我的”的神情。这嚣张的模样,祝长风看了恨不能将这尚称讨喜的脸蛋给撕了,看他还能不能再拿这张无害的脸去骗人。 “灰火,山上的风好凉喔,我好像有点冷。”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枫念晴还附上一阵哆嗦,一副真的会冷的样子。 “你在平地生活惯了,难免会觉得山上冷了些,过来吧。”灰火拉开他的外衣,提供温暖的怀抱。 枫念晴在躲进去之前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祝长风一眼,怎样,嫉妒吧! 看见祝长风扭曲的脸,枫念晴可乐着呢! “灰火”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挽回绝尘脱俗的人儿一盼,这时的祝长风像是在念咒语似的,不断重复着灰火两字——他的名。 “好吵。” “灰火”于是乎,祝长风的呼唤愈来愈小声,最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在暖暖的怀抱中探出头来的枫念晴,因热气而粉扑扑的小脸,疑惑地看向四方。 “好像有什么声音?” 还在不停叨念着的祝长风在灰火的眼神下侧耳倾听,便随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而那发言者和命令者则待在原处,保持体热,懒得动的等人回来。 那死小鬼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祝长风突然有一种宿命的领悟。 祝长风朝那随着凉风传来的声响而去,在流动的风间很难精准地掌握声音的来源处;但在他几番寻觅下,他发现勾在树枝上随风摇摆的布包。祝长风打开来一看,赫然发现竟是名婴孩呜咽着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飞奔回去告诉灰火,两人正思忖着该拿这小孩怎么办时,枫念晴发言。 “这是天赐的小孩,正好留下来陪陪你们,而且还可以帮他取你们两人名字的综合,就像我的名字是为了记念我母亲所以叫念晴一样!那么叫灰长嗯,不好,火风嗯,也不好”“叫祝风火。”灰火柔柔的嗓音说的话仍是不长。 “嗯这名字不错,咦!这么说你打算将他留下你坎缓冒桑俊棺3し缂奔笨挂椤?br /> 甩开两人,接过小婴儿的灰火笑得很恬适,除了祝长风,他还能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这是以前的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事。 “灰火,还是不”祝长风瞪了拉住他的枫念晴一眼。 “你没看灰火挺喜欢那小娃儿的,你若是和他过不去,恐怕有你好受的了。” 对,旧火都还没消,这当儿又惹他不快岂不又添上新焰? “可是” 枫念晴贼贼的笑意又起“恭喜祝爷、贺喜祝爷!” “哼,何来的喜字可言?”祝长风又开始想拧碎这张小脸。 “我是为又多个人来同你抢夺灰火的注意力而高兴万分。贺喜贺喜!”不能跟随爹爹的日子里,多瞧几眼天仙般的美貌和破坏插在鲜花上的牛粪的心情定枫念晴最大的乐趣,不太好的癖好。 一块庄严的埤前插上绽着淡淡香气的鲜嫩含苞桂花,陈旧简朴而且被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墓旁,一道颀长的身影手持铲子,不停掘着,不知正在掘些什么,映着逐渐转暗的晚霞显得诡谲怪异。 夕阳的晚风中似乎仍飘荡着方才正经八百的话语,而声音的主人很不习惯如此地正经。 “呃我想了很久,决定一定要来同你说一声。”怕惊扰到不该惊扰的万物而压低的嗓子有些低沉。显然是名男子,一个已过变声期的男人。 “你也知道,他为了你遗落了半颗心,只能四处飘零,空洞的心镇日掠过冰冷的寒风,岂能不苦?希望你能将他让给我,除了我之外再也不可能会有比我脸皮更厚、赖着他缠着他不放的人,除非遇上有着不怕死、死缠烂打又坚韧不移的精神的我,才能攻略他的心。十多年了。够久了吧?放了他吧!放了他也等于放了你自己,若是有缘咱们下辈子再公平竞争,我是自认不会输的,你说好吗?” 风儿吹低插在墓碑前的桂花,好似应允,秋风中淡薄的桂花香更像是种未竟的遗憾。 一大清早,踩着朝露便往率先接受阳光照耀的山上前行,一日之计的早晨步履却不怎么轻盈,也许是加了心愁的重量吧? 手拿一株小树苗及一把铲子,枫擎扬为爱妻植千第十一株桂树。 每年他不在天水镇的时候,他总是委托李老——也是枫念晴口中的李伯伯照料爱妻的墓和她的桂花,可以看出来季老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没有他,就算没有他也是成的。 突然间,枫擎扬沮丧起来,对着不曾回应过他,不会同他说话的墓碑,他已经说了十个秋天的话了,还要继续让晴儿在每年此刻担心下去吗?他真是个不尽责的父亲。 掘土不但是为了植桂花,也是为了挖出已酿藏十一冬的桂花酿。 崖边不算大也不大小的地上让枫擎扬筑起爱妻的墓,种下爱妻钟爱的桂花,也埋下了他偶尔贪杯的酒酿。 “咦?奇怪了?没了吗?”没了吗?枫擎扬这声疑问不知是在问谁。 挖遍了墓边可能会埋的土地,就在他要放弃前,终于在来时路上,让他挖到了一瓮。 “最后一瓮了吗?慕晴,也许是到了我该放下你,好好专心一致栽培晴儿的时候了。”低低的问句,充斥着浓浓的惆怅。 枫擎扬打开覆满泥土,尘封许久的瓮盖,浓烈的酒香顿时扑鼻而至,他深吸一口,似乎还没喝便已酒醉三分,就盼能一醉解千愁。 平时举止成熟稳重的他在独处品尝愁怅时,粗犷又豪爽。他拿起酒瓮,大口大口的喝酒,吞下浓烈的酒酿,他为她酿的桂花酿。 从早上坐到下午,再从下午坐到晚上。不喝酒时,不动如山,像是坐落墓前的石雕;喝酒时,则豪气万千,似乎想让所有怅然化作酒酿往肚里吞。 “原谅我吧,是我夺走了你的青春,你大好的生命,是我太没用” “客倌,客倌”掌柜的急急想唤住深夜方来住宿的客人,岂知对方竟理都不理,径自向他住宿的客房前去。 “客倌,好浓的酒气。”被这酒气一醺,掌柜的鼻子一皱,在此间让客人溜走,没能交代该交代的话。 “客倌,你的友人算了,反正告诉他,醉成那样恐怕也听不入耳了。”掌柜的自我安慰。 枫擎扬拖着似在云上飘的双腿,微睁着看不清路的迷蒙双眼,一张岁月并没有留下多少残酷痕迹的俊逸脸庞因醉意而显得有些呆憨。 “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呵呵。” “别笑了,怎么经过五年,你喝醉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就只是笑着。” “呵呵,笑不好吗?我喜欢笑呢,你也笑一个。” “是是,看清楚没,我笑得可好看?” 枫擎扬努力瞠开厚重的眼皮,张大双眼想看清,他伸出双手摸向近在眼前的双颊,愈摸愈是古怪。“奇怪,怎么变了,可是没错呀,我应该不会认错人的”枫擎扬偏头苦思,但愈想头愈昏。 “那么你说,我是谁呀?” “你是樊琏。”煞是肯定,毫不迟疑。 “吁幸好你叫对了名字,万一被你认错,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撞豆腐自杀好了。” “豆腐哪杀得了人?对了,就是这张嘴,没个正经地。” “啧,怎地好的没记起来,坏的倒是记得特别清楚。” 没听见樊琏的埋怨,枫擎扬径自转了话题:“呵呵,你怎么可以站在椅子上,这般仰头看你,让我的头很酸耶!”带着酒气的嗔斥,教人一点也畏惧不来。 “你这酒鬼,低下你的头往下看看,我并没有站在椅子上。”樊琏好气又无奈。何苦对着酒醉的人生气,气他不多爱自己一点;他不爱、爱不足的地方,今后就由他来弥补。 “呵呵,真的耶,我们一同站在会浮的地面上,你好像没有站得比我高,这么说是我变矮了?天呀,原来我老到变矮了!呵”“你就不能很直爽地承认是我长得比你高了吗?”樊琏在心底对着自己连三叹,自己干啥对着醉鬼那么认真?搞不好明儿个他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也许,嗯,也许他该做一些,一些让他想忘也忘不了,或者是就算忘了也赖不掉的事,当然要比上回久远的一百两事件更甚才成。 “你不是樊琏,樊琏不可能比我还高,呵呵。” “要不然你说我是谁?你干嘛对着我笑得恁地开心?” “也对,呵呵。” “擎扬,我好想你”无限的相思,化不成言语,却能在出口时奔放,再也掩盖不祝“我也想你,呵呵。” “我是谁?”多害怕他将自己误认为他人。 “樊琏嗯!”得到再次的肯定,樊琏狂烈地覆上思念已久的唇瓣,吻上沁着浓郁酒香的芳口,盼着亲密的接触能一解长久相思之若;岂料反而让压抑已久的禁锢爆发,以难以遏止之势,奔流出闸。 蠢动又热情的火舌毫不客气地不邀自闯,不知足地、贪婪地汲取芳甜。 火舌灵巧得彷佛有自己的意志,恣意地卷上芳唇中的杳舌,和它缱绻,和它纠缠,不分彼此,不分岁月,不分时刻像是不停地诉说着永远。 被吮吻而失了呼吸、失了心跳,枫擎扬脚下一软,往后倒向拥住他腰肢的健臂;樊琏顺势将他压制在床铺上,让他再无退逃的余地。 “嗯哈哈”像是被强制脱离水面的鱼儿,枫擎扬张大嘴,吸着大口大口的空气,一时间无法补足。 “怎么不笑了?”樊琏邪气地揶揄,他要他同他一样,见着了他便失了呼吸,心跳失速。 望着又同自己压低的俊脸,枫擎扬突然觉得这不像是他认得的樊琏,像变了个人似的。“樊琏,别嗯”他还没吸够空气呢!别再来了! 不过不幸地,枫擎扬未竟的话语被封入另一张贪心的唇里,化作诱人的呢喃。 再被松开时,枫擎扬失去正常作用的双唇已略微红肿,只能轻吐那人的名字,及伴着那名字的轻吟。 “樊琏、樊琏”脚踩不着地,浮在云端上不踏实的感觉教枫擎扬不安。 “我在这儿,别担心,我在这儿。” 樊琏拉住不断晃动的手,抵在他的心口,感受他急遽的心跳,蓬勃的生命力,藉以告诉他,他并不孤单,还有他陪着他。 理智被酒醺昏的枫擎扬让怯懦的一面,隐藏多时的一面在许久没见,却像是相处已久、熟得不能再熟的亲友的樊琏面前展现。他伸出双臂搂住压在他身上的樊琏,似在大海中漂浮已久终于找着可以依靠的浮木,一抹虚渺的笑容浮上他的脸颊。 “别这么笑,让我总觉得你好像随时会从我手中消失,化作辰星般飞向天际。”樊琏轻啄着他嘴角的笑痕,想让虚幻化为真实,藏匿天仙的羽衣,让他变为沉重的凡人。 樊琏焦急地址着枫擎扬身上的衣物,彷若这就是羽衣般,再不将它扯落,枫擎扬便会成为仙手,飞离他的掌中。 不多时,枫擎扬身上便只剩垂挂在手肘边缘的布料,微红的肌肤沁着晶莹剔透的薄汗,看来相当秀色可餐,好似在邀人品尝。 任欲念奔驰的樊琏,用灵巧的双手撩拨着身下思念已久的胴体,故意让他难耐地轻颤,更不时惹得他抽搐。 “樊琏热,好热”枫擎扬不轻易显露的童心,撒娇似地对着害他如此的人抱怨。 “乖,等会儿就不热了,我会议他舒服得没空喊热。”樊轻压住他略略挣扎的双手,继续实行他的诺言。 有力的大手,轻轻捏扭着透着嫩红的果实,在他的催化下挺立、绽放。 樊琏享受地看着枫擎扬在他的掌中蜕变,久未经人事的躯体在几番轻佻的撩动下瘫软无力,轻易地弃械投降。 “琏不哈”急促的吸着不论怎么样吸都不够的空气,枫擎扬承受不住如此的激昂,瘫在床上的他无助地扭动,任樊琏恣意妄为,他这煽情的姿态更是激起樊琏的邪念。 魅惑的眼一扬,樊琏再也忍不住想和他结为一体的欲念。 “痛!不,不要!” “亲爱的扬,这恐怕由不得你”恶怎么有人这么唤他?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枫擎扬一分神便被严厉地惩戒。 “唔不,碍碍” “除了我以外,不许你在这时候想别的!” 怎地这么霸道?想不到自己也有屈服于他人的一天,而这人竟是记忆里半大不小的少年,而今突然间变成比他还高大的男人。 “呜不,痛”委屈一涌而上,枫擎扬无力察觉自己的哭声与其说是哭诉,不如说是对最亲密的人的嗔怒。 “不知为何你的泪惹得我的心更痒了。”樊琏更放肆地驱使摆布发红的身子,逼迫他随着他沉浮欲海中。 变态 脑海中浮现的字眼没机会说出口,枫擎扬失去了理智,臣服于感官的欲望,和樊琏一起在两人的世界中沉沦。 第七章 “樊大哥,昨晚你上哪儿去了?我等你等得好晚,最后不小心累得先睡着,竟不知你是几时回来的?”甘劭之明朗的声音轻扬着。 “我去找回遗失多年,属于我的珍宝。”另一道浑厚的嗓音夹杂着些许邪恣。 “怎她笑得这么古怪?”这珍宝很邪门吗?不然、何樊大哥哭得如此佞?有着一张清秀又不失俊俏的脸庞、浑身散发着纯净无瑕的白玉气质的甘劭之,长长的羽睫你呀你的,替他表达满心的疑问。 “是吗?我以为我笑得很满足呢!” 从相识以来未曾见他笑得这么开心,那珍宝肯定对他很重要。“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口中的珍宝?”是怎样的希罕珍宝?甘劭之掩不住被激起的好奇。 “嗯”樊琏有些迟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樊大哥有事要出去吗?”既然他在忙,那么等他回来再看也行。 “也没有” “咦?如果不方便,那我不看便是。” “哎呀,劭之,我的好义弟,我不是不想给你看,只不过他现在未着寸缕,我舍不得和别人分享。”樊琏笑得更加邪恶。 原本就没个正经的樊琏,又经过五年的淬炼,获取更多学识和武艺修为的结果,没往正道走去,反而更为他的邪气加分。狂傲的剑眉飞扬额上,英挺的鼻梁夸示着他的霸气,而那薄薄的双唇更是常勾起,坏坏地轻笑着。 他,坏得更教人难以移开目光,尤其是那一双混杂着邪气的桃花眼,总在不经意间勾人魂魄。 “未着寸缕?”哪样珍宝得穿衣服?想不通,甘劭之更加有兴趣。 “是啊,未着寸缕。”说着说着,樊琏伸出健壮的双臂推开门房,打开后立即闪入门内,又档在门口不让甘劭之进入。 “樊大哥?”惊鸿一瞥,他只瞧见露在枕被外的乌黑发丝,和盖着锦被略微粗壮的身形,那并不像一般女子所有。 “没错,他就是我的珍宝,我找了五年,绝不再放手的珍宝。”在掩上门前,樊琏又探出头来,压低嗓子,像是不想吵醒熟睡的人儿。“劭之,帮我带些早点过来,两份,记得付帐喔。”交代完也不等甘劭之响应便将门掩上,将他关在房门之外。 再迟钝的甘劭之有时也不禁会怀疑,当初樊琏之所以肯伸出援手将他自贼人手中救出,其实只是想要一个活动式的钱袋,最好是那种看来重重的、又大大的钱袋;而一时失察的他一心只想结交这救了他的英雄好汉,和他成为结拜兄弟,想当然耳,有事为弟的服其劳。 不管了,想这事也没个结论,况且樊大哥对他很好,会教他些方法,让他不受人欺负,还可以欺负别人;虽然总是学不来,但他相信学久了,终会是他的。 在甘劭之的眼里几乎没有坏人,他对伶牙俐齿、反应敏捷的义兄更是折服。 甘劭之快快地往楼下冲,心想,动作快些,早些将早点端进去,或许就能早些见着那珍宝。 好痒喔,讨厌,别再搔我痒了! “晴儿,别闹了,让爹爹再睡一会儿”枫擎扬咕哝地抱怨着。小时候的枫念晴就是这么皮,害得他好一阵子都不能好好地睡觉。他醒着时,晴儿大睡特睡;当他要睡了,晴儿却又大闹特闹,害他不知白了多少根头发。 枫擎扬挥开呵他痒的罪魁祸首,岂知他又不死心地欺了过来。 奇怪,晴儿已经很久没这么同他撒娇了。 枫擎扬双臂一捞,将近处的人拥入怀。“晴儿,让爹爹再睡一下下,爹爹好累喔”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枫擎扬又陷入恍惚的睡意中。 晴儿怎么变大了枫擎扬迷迷糊糊地想着,更往晴儿身上偎去。 “晴儿” 呵他痒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软的轻触;啄了你亩睢7?难邸7?谋恰7?拇健你剑。壳缍?坎豢赡艿模闱嫜镔康卣糯笏?邸!改悖趺椿崾悄悖俊?br /> 枫擎扬奋力一堆,却不能动他分毫,反倒身子突然剧痛难当,疼得他频皱眉。 “对,是我,而我是谁?”樊琏又担心地问了一遍。 “樊琏,别和我打哑谜,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怎么,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因他的答案而放下担忧的樊琏笑得很邪肆,而拥住枫擎扬腰后的大手更是放肆。 “住手!啊,好痛。”枫擎扬慌乱地想闪躲他的魔掌,却牵动了四肢,身体随即产生疼痛。 “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 疼得眼角含着晶透泪珠的枫擎扬瞪视他。 “昨晚我倒头就睡了,哪还有什么事?”可为何他的身体竟不听使唤? “天呀,你果真又忘了!”樊琏无奈地摇摇头,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他更贴近他,热气轻呵在他脸上。“又到了你该负责的时候了,你真不该喝酒的,以后没我在身旁,不许你再喝了。” “不许!?”这毛头小子竟这么同他说话!多匪夷所思,他印象里的樊琏并没有这么霸道,岁月竟使人变这么多!天啊,他们分开有那么久了吗? “别怀疑,是你逼我的。”樊琏凉凉地道,彷佛所有的过错都是枫擎扬造成的,和他并没半点相干。 “我若不霸道、不强制,你又会从我身边逃开,你别妄想我会再给你这种机会;现在的我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为了和你再次重逢,我可拼命得很。”樊琏用笑将过往的辛劳全掩盖,但他满是伤痕、粗糙有力的手掌却掩不了事实。其实对他来说,练武的辛劳远远不及读书时的痛苦。 粗糙的掌心在他身后摩挲,引起诡异的战栗,枫擎扬这才发现“啊!我怎么没穿衣服!” “你说呢?”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看来他得帮他恢复一下记忆才行。 “住手,将我的衣服拿来!”枫擎扬极力扭动痛极了的身子,直往床内缩去,闪躲着不规矩的手。 “亲爱的扬,你怎么能忘了呢?你还得负责任呢,这回可不是一百两就能了结事的你!?br /> “不要这么叫我,太恶心了,还有你在说什么呀?”忙着忍痛、忙着蹙眉、还得忙着挥开那双魔手,为何他一大早醒来非这么忙碌不可?枫擎扬立誓他再也不喝过量的酒,不再让大、大小人有机可乘了。 对付身子不适的枫擎扬,樊琏一只手便可轻易制伏,两另一只则“嗯”枫擎扬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方才那一声,那、那浪荡的声音是出自他的口! “别不相信,我昨儿个可是很尽心尽力地服侍你,将你所有敏感的地方摸得一清二楚,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不、不用!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说。” 大手摸上仍残留着灼热而且相当敏感的地带,枫擎扬惊得使尽全力,用力将樊琏推下床。 没料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的樊琏,一时没站稳,往后跌的同时试着拉住桌巾;相当然耳,桌巾哪能承受得住一名健壮男人的重量,桌巾随着他飞落地,兵兵兵兵,发出好大巨响。 “怎么了?”代店小二端来早点的廿劭之适巧目睹这一切,他瞧见他英勇的义兄狼狈得跌得四脚朝天,茶水泼得他一身湿,好不滑稽,害得他一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因为用力过猛,使得棉被滑至腰间,让点点斑红显露于外。瞧见自己胸膛上的痕迹,枫擎扬吓得不轻。 原来他真的被竟是他被 跌倒在地的樊琏见状反而此枫擎扬动作更迅速地将棉被拉好,将他包得紧紧的。 “嘻,我总算见识到樊大哥口中的珍宝了,似乎有些泼辣,哦,不,应该说好有个性。” “呵呵,我就是喜爱他这味儿。” 枫擎扬觉得他的头好痛,腰下也好痛,全身都很痛,痛得他快受不了了。 “可恶,你们在说什么!” 甘劭之想上前瞧仔细,却被樊琏挺身挡住,两人的攻防战于是展开。拉扯间,看在枫擎扬的眼里觉得刺目极了,他们有必要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亲密吗? 哼!抹不开心里的不悦,枫擎扬伸长手臂想捞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羞死人了,这样让人看到岂不全知道他们昨夜做了什么好事,而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有移动时,那刺骨的灼痛提醒着他,他们昨天真的做了男人和男人真的也可以而且还是他被“哎呀!痛!”被棉被缠住的枫擎扬好不容易抓住衣物一角时,一不小心被棉被勾住,失去平衡,狠狠地跌落地上,这下换他跌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 这下换来樊琏不怀好意的讪笑,及甘劭之别有意味的笑容。 “原来会出糗的不只我一个。” “原来你们的默契好到可以同甘共苦。” 吃力地撑起身子的枫擎扬,完全失去对现状的掌控权又出丑,使得他恼羞成怒地大吼:“统统给我滚出去!”这下他连咽喉都痛了。 在山上僻静的一脚,鲜少会有行人到此的一隅,一座幽静的墓碑前,有人心中充斥着欲爆裂的闷气,不知尚能憋多久。 “酒也喝了,花也种了,你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用不着你管!”枫擎扬又吼了,他平日的修为一遇着他竟轻易地化为乌有。 “不不,这你可就错了,凭咱们俩非同小可的关系,你的事我一定要管,而且非管不可。”隐忍着被枫擎扬拒绝的怒气,樊琏痞痞地开口。 “你住口,我们哪有什么关系!”不知因怒或因羞,或两者皆有,枫擎扬的双颊赧红,显得生气勃勃,充满着灵动,完全不似先前的死气沉沉。 “我们俩的关系可深着呢,我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仍旧清晰生动,仍能感觉得到你在我身下喘息的热情” “闭嘴!”樊琏就是樊琏,三句有两句半没个正经,剩下的半句只是些嗯嗯啊啊,没用的无病呻吟。 “嘻!你们俩还真教人百看不厌。”两人互斗间,夹了个看戏人——甘劭之。 “你跟来干嘛?别来打搅我们谈情说爱,好吗?”在这荒山野外,甘邵之派不上付帐之用场,樊琏大有赶人之势。 “唷,如果打是情、骂是爱,那你们的确在谈情说爱。”清澈的嗓门,甘邵之含笑揶揄着,看来他义兄的情路还远着呢。 “别胡说,我们俩都是堂堂大男人,有啥情爱可谈!”不知怎地,枫擎扬就是无法看这清秀、应该挺讨人喜欢的男子顺眼,即使他几乎不曾刻意地与人交恶。 “不不,这你就错了,我这人从不以主观的偏见去看待他人,只要是真心诚意的,不管是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是可以谈爱的。我身边这种人不少,可能我也习惯了。” “劭之,难怪你发现扬是男儿身时,一点也不惊讶。”樊琏为他的思想开通颇为赞叹,不像某人至今仍食古不化,见怪得很。 无视于甘劭之得意的笑容,枫擎扬眼里只有他们两人愈来愈靠近的身体,义兄和义弟,感情可真好。 枫擎扬深吸几口气,试图平静下来,他压抑下怒火,勉强让自己的口气变好。真的很勉强才能面对那张英得邪恣得让他想将他撕了的俊脸。 “我记得你以前都叫我枫大哥的。” “不不,此一时、彼一时,我从不唤比我矮的人大哥。” “你!”再深吸一口气“称谓是看辈分而不是看身高的。”不要用吼的,不要用吼的,这样太虐待自己的喉咙了,枫擎扬不断提醒自己。 “你可知我叫樊琏?” “废话!”糟糕,他又吼了。 “而我樊琏一向只听自己订的规矩,不听从别人所谓的礼教。” “樊琏!” 枫擎扬气得快昏厥了,因宿醉而疼痛的头一晕眩,几乎站不稳。这给了樊琏一个表现体贴的机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趋近,扶住他的腰。 “放开我!” “不要。”樊琏拒绝得更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讲不听,说不通,枫擎扬动手,直击樊琏的要害,非让他疼得站不直身,给他难忘的教训不可! “哎呀,扬,你好残忍,你不为自己的幸福着想了吗?”没料到平日斯文的枫擎扬竟突然动起手来,还好樊琏反应快,及时闪开,虽然姿势不够潇洒,但勉强过关。 “哈哈哈!”一旁看戏的人,见平日嚣张至极的义兄也有吃瘪的时候,他笑得更是忘形,忘了笑得太过分可是会被反整的,也幸而目前专注于取得珍宝的樊琏没空理他,他才能逃过一劫。 但甘劭之实在笑得太夸张了,连枫擎扬也忍不住瞪他,他真当他们在耍猴戏吗? 为了避免珍宝分散对他的注意力,樊琏只好赶人。他走向甘劭之,附在他耳旁,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只见甘劭之勉强收起笑颜,意犹未尽地会了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目睹这一幕的枫擎扬止不住好奇,却又固执地不想开口询问樊琏有关他们两人间亲密的窃窃私语。讲话就讲话,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可恶!他怎么愈来愈生气了! 枫擎扬背过身,盘坐在地上,故意不看樊琏,微扬着下巴,不知在看哪里? “怎么,不同我说话了?”樊琏讨好似地开口,终于只剩他们俩独处了。 “哼。”本打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理他的枫擎扬,想不到在第一句时便破了功,以哼声略表不满。本大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别来惹我! “也好,那你听我说。”樊琏坐在枫擎扬身后,从背后搂住他。 “放手!” “换句别的吧,我早说过,今后我绝不会再放开你,让你自我眼前消失,你认命吧。” 枫擎扬险些为之气绝,这是哪门子的浑话!?他是个成熟又独立的男人,不可能轻易地受制于另一个男人,就算他们曾经也不可能! “五年了,我苦苦等候五年了” 樊琏埋在你募缥牙铮?鞠胪瓶你姆闱嫜镏苯痈惺艿剿?募露你皇辈蝗蹋?簿腿嗡?籼?谒?砗蟆?br /> “我” “别说话,先别急着拒绝我,让我先说吧。” 也好,枫擎扬停了口,他真不知该怎么拒绝他。 “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想起五年前那短暂的相聚,想起五年前便对你心动的怦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更让我明白,今生我非要你不可。” 埋在他肩窝,话语有些不清,却能清楚地传进枫擎扬的耳里,由彼此相触的身体,更便他深刻地明了他所言的真实性;他急促的心跳由他的背传到他的心,使得他的心也加快了跳跃。 “我从小便是一个人挣扎着生存,所以造成爱占人便宜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你竟丝毫不在乎,任我跟在你身边为所欲为。” “你又不过分,年长者照顾年幼者,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可能将我当成另一个枫念晴,那死小鬼来照顾” “他是我的好儿子,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不管你一开始时的用意何在,想法为何,我都有把握使你改变初衷。” “这么有把握?”真想伸手毁了他满脸的自信。 “是呀,我对我的能力很有信心,只要你被我缠久了,想不迷上我也难;只是没料到你竟不告而别,躲我躲得相当彻底,连到这儿来也是东躲西藏的,避开我派来的人,一点消息也不让我探知。也难为了我居然忍这么久,心想一定要到学有所成,能匹配得上你,才肯亲自出马,让你再见钟情,移不开目光。” “啐!”这人说这种话竟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害得他这被迫听他大放厥词的耳朵奇痒难耐,鸡皮疙瘩顿起,但不听又不行。 不过自他重遇他以来,他确实难以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他真的长成一个挺拔优秀的俊美男子;只可惜沾染上邪气,一看便不像正派人物,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魅惑人心。 一直在他记忆里的那个大男孩,而今竟成了比他还高大,还具有令女人们不顾礼俗蜂拥而上的魅力的、有点坏坏的男人,邪魅的桃花眼轻勾着他人的魂,似乎正宣告天下;快迷恋上我吧。而这样的他竟只要他一个?一个同他一样性别,且大他数岁的男人! 似乎教人难以相信,可是他眼底的真挚却又不像在骗人。 樊琏在他肩上蹭呀蹭,像小狗狗撒娇似的博取怜爱。 “你肯定也是对我有感觉的。”樊琏说得相当有自信,彷佛只要是他说得出口的,再荒诞的事也绝对是真的。 “呵,爱说笑。”可是枫擎扬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被紧紧拥着,又不得挣脱的他,难道真如他所言? “因为如果不是,就算你醉得再厉害也绝不会让人欺身的;毋论会让我如此尽情享用你的身子,你说是吗?” 侧首望见樊琏确定的笑脸,不知为何枫擎扬竟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天啊,难道他真的陷下去了吗? 不 第八章 “就连嫂子也认同我了,你也就别再自我欺瞒,快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不准你对亡者不敬!” 又摆出长者的架势,我又不是你儿子,是你的小情人耶!虽然个头一点也称不上校“我有吗?我明明仍称她一声嫂子。” “你随意假她之名,对我胡诌,就是对她不敬。”枫擎扬倒也义正辞严。 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还那么重视她,樊琏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没有,不然你可以问她,问她是不是认同我陪在你身边。” “你!”人都已经走这么久了,怎么问?“我不要和你说话了,愈说我头愈痛!” “乖,听我说嘛。” 天呀!他竟像哄情人般哄他!饶了他吧,他究竟是怎么惹上这个麻烦的?枫擎扬无语问苍天。 “真的啦,我想出一个问嫂子的方法,你听听嘛。” 枫擎扬闪着欲呵入他耳内的热气,身子变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算他怕了他的缠功,他就姑且听之。“说吧。”相当敷衍。 樊琏假装没发现,径行说道:“你不是每年都会来这儿陪嫂子喝酒?昨儿个也是如此才会喝得醉醺醺,什么也不复记忆,是吧?” 想到不该想的,枫擎扬有些不自在“是又如何?”口气不佳。 “这就对了,如果嫂子希望你往后每年都一个人来这儿陪她喝得烂醉如泥,那么你可以在这附近挖一挖,看看是否还有你当年埋下的酒,如果还有,这就表示嫂子希望你永永远远孤单一人,年年来这儿浸淫在痛苦的回忆里,悲悼过往;如果没有,那就表示嫂子希望你能再次寻获感情上的依归,不再痛苦地思念下去,也就是说她同意了我的存在,认同我陪伴你左右,继续完成她没能做完的事。” 有语病的话,樊琏说得一点也不心虚,敬夫怜子的杜慕晴怎舍得见枫擎扬父子俩再为她受苦,而她希不希望枫擎扬每年都来陪她一季,这事谁能知晓? 虽是歪理,可是好像又有点道理,枫擎扬犹存疑。 趁着这时的迟滞,樊琏再接再厉。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历经岁月的淬炼,日溢精进。 “扬,你想想,嫂子在这儿待多久了,多多少少也能影响埋葬她的这块土地。她如果不想让你再喝酒伤身,再苦苦追悼她,希望有人替她陪在你身边,她便会将地下的酒瓮弄破或弄不见。我是这样想的啦,反正你姑且听之,赌一下,看看我所言是否不假?” 平时不正经的人一旦正经起来,便有十成十的说服能力。枫擎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似乎很难不被说服。 “是这样吗?” “绝对没错,否则大地之上的人民为何总能靠一些迹象,求得神意,或是寻得一些不可思议的答案,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似乎是这样没错,但枫擎扬却想不出有哪里怪怪的? 枫擎扬依言拿起昨日忘了带回的,同店小二借来的铲子,当真开始铲起土来。他也想知道,慕晴是否已经不要他继续每年来这儿缠着她,来这儿找她诉苦,摆苦瓜脸给她看,觉得太烦人了。他缠着她是否也让她不能心安地去投胎。 犹记得当年,他将临近店家的酒瓮全买下来做成桂花酿,想必至少也有二十瓮以上。他也曾预想过,待晴儿成年以后,一个人再陪她好好地喝上几天几夜;而今晴儿才十二,离成年还有好一段距离,所以他埋的桂花酿理应还有许多才是。 可是比先前更惨,他挖了许久,仍是毫无动静。他不可能还埋在其它的地方,可是该找的、该挖的,他全掘过,真的一瓮也不剩! “好了没,死心了没?扬,你再挖下去,天都快黑了,你还不肯罢休?你就是固执这点有点教我不满。”执着一个死去的女人那么久,教他怎能不妒、不怨? 樊琏的声音再次传来。这男人真你拢?柿苏饷炊啾榛乖谖剩?揖褪腔挂?僬蚁氯ィ?愎芪遥?br /> “好了好了,天黑了,不准你再挖了,早早认输回去吧。” 累得一身脏的枫擎扬听到他的话更是耐性全失,白日将尽时,吼得似平地一声雷。 “不准?你凭什么对我说什么准不准的,你又不是我的谁!”吼完,对着樊琏有些受伤害的脸,枫擎扬竟漾生出一丝丝的愧疚。 噢,他平日的修为他伤了他 但很快地,脸皮比别人厚上几寸、几尺的樊琏又回复他的嘻皮笑脸,使得枫擎扬以为自己眼花,产生幻觉。 “凭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我怎么可能会清楚!”被他隐藏在笑脸后锐利的眼直视,枫擎扬竟有些退却,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很简单,第一,凭我们上过床。” 天呀,他一定要讲得这么白吗!枫擎扬在他靠过来的同时又退了一步。 “第二,凭嫂子已经认同我的关系。” “有、有吗?”他竟开始口吃!枫擎扬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天啊,为何他的笑脸居然会让他觉得怪可怖的。 “不然你怎么会再也挖不到你珍藏的桂花酿?” “啊!”被堵住口的枫擎扬在背撞上树干时吓了一跳。 他再也没有退路了,他在樊琏眼中读到了这个讯息;冷汗沿着挺直的背脊直落,汗水滑过时,引得他敏感地战栗着。 “好、好,算你说得对,咱、咱们回去吧。”到了这个地步,他说什么都对,面对他噬人的目光,枫擎扬实在不想和他两人面对面,相看两生厌。 “当然,我说的一定都对,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嗯?” 算了,别在野兽快发狂时去燃他的胡须,自找麻烦。枫擎扬默不作声,随他,只要他能离他远一点就好。 不敢直视的低垂眼帘,悄悄地泄露心底的慌乱。“不是要回去了吗?走啦。”枫擎扬仍是不抬眼,直盯着近在不到一掌之违的衣?,离他远些啦“再等一下,等我做完一件事。” “耶?”还有什么还没做的事? 枫擎扬的疑问很快地获得解答,然后便再也无法正常地思考。 樊琏将稍稍矮他一截的枫擎扬压制在树干上,两人身躯贴合得无一丝空隙;微抬起他倔强的下颚,霸道地占领刚毅的唇瓣,厮磨、舔吮、啃?堋5艴铮?钡缴硐碌娜硕?比怼3嵋鳌?br /> “好了,咱们走吧。”樊琏突然间松开他,恢复顽劣本性,俯视双膝无力瘫坐在地的枫擎扬,挑衅的眼神诉说着!快快投降吧。 因怒火使力气回笼的枫擎扬拉拢被扯胤的衣物,踹了下樊琏得意的脸庞,再急急地冲下山,让拂面而过的凉风吹熄他体内莫名的火焰。 脸颊上印上红红脚印的樊琏则是笑得很贼很贼。 在门扉被人冒失而无预警地推开时,浓郁的花香四溢,顿时满室芬香。 “你这小子,这几天跑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去寻花问柳吧。”早就清醒的樊琏揶揄着几乎被各式各样的花卉淹没的男子。意外的,这名男子竟和花儿们如此地相配,衬得彼此更添美丽。 “啧!竟什么也瞧不见。”被樊琏挡得很好,只能瞧见散在被上的几绺黑发。 “劭之,你想瞧什么?” 那噬人的威胁,令甘劭之不由得为之怯步“没、没,我只是想为樊大哥你们添上些鲜花,增添点喜气,在这季节里,得来示易。” “把桂花扔了,其余的你可以留下来。” “为什么?这季节的桂花又香又美,最适合摆在寝室内,颐养性情。” “再你戮土?阋踩恿恕!?br /> “咦?过河拆桥,有了新欢就没了我这旧爱了?”有了付帐的金主,他这小气财神就可以滚得远远的了。 “真要算起来,他是旧爱,你才是新欢。” “新不如旧?” “没办法,五年怎会比得上五天?” “等等,我只有五天?不只吧?” “难道更少?” “好歹我也尊称你声义兄,再多加个几天吧?” “花放好,你可以滚了,记得点两份早餐过来,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樊大哥,小弟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你见色忘友的本性。” “好说,不送。” 甘劭之摇摇头,无奈地笑着离开,走到房门前突然顿了下,利落地转身,朝床铺的方向攻去,假装要擒住樊琏的手;几番拆招后,乘机扯下棉被的同时,为防被虎咬,甘邵之闪得远远的。 樊琏扯下披在肩上的外衣,虽然相当迅速地将赤裸裸的人儿掩上,但青光仍在那一掀一盖间外泄。 “樊大哥,你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瞧你把人家给累着了,我这么大吵大闹的,他仍睡得死死的。” “没办法,我实在太爱他了,谁教他让我苦等五年,他当然得一次付清。”樊琏笑得又邪恶又满足。“看够了吗?” “够、够了,我想再不走人,待会儿就只能横躺着出去。” “知道了还不快滚!” “是是,这不就在走了吗?”甘劭之行走的速度可比蜗牛。 “对了。” “还有什么事?”樊琏口气相当不耐烦,他已起身一半,待他走下床,甘劭之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哪,这是我要来的好货,听说可以增进两人的情趣喔。”基本上甘劭之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在他摸来的一大堆瓶瓶罐罐里,他记得这罐的用途好像就是这样。 樊琏大手一扬,接住,打开瓶盖轻嗅,他邪肆地勾起嘴角。 “看在你好意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看了不该看的,不过你若是再不走,我可不能保证你那双清澈的眼睛能完好如初。” “这么狠心?” “你可以试试。” “不、不了,我又打不过你,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 看着再次掩好的门房,樊琏低下身,对着敏感的耳朵呵气。 “怎么,还不起来?我都被人家说成坏蛋了,你不心疼?” 怎会心疼! “哼,你的新欢倒是相当了解你嘛。”枫擎扬没留意到自己的话里可酸着呢。 “你不要害臊嘛,我可是非常想带着你四处向人炫耀,告诉别人我有多幸福呢!” 瞧他得意的样子! “你可以带你的新欢去炫耀,我不喜欢当众出糗。”枫擎扬脸很臭地转过身,将头埋进被子里。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对我来说,新欢是比不上旧爱的。” “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哼!”“你在嫉妒,真是教人感到荣幸万分。” “你在作梦,快醒醒吧。”睡意仍深的枫擎扬说着说着又快睡着了,显然他已逐渐被迫习惯身旁的另一股温热的体温。 他累得直想睡,却又忍不住回嘴,怎能总让他占尽便宜,甚至得了便宜还卖乖。 迷迷糊糊的他没有察觉到危险正靠近中。 轻如羽毛的触摸拂过他的腰侧,枫擎扬敏感地瑟缩“别吵,别再烦我了,我还要睡,嗯晴儿”半睡半醒的枫擎扬,咕哝着惯于出口的名字,他身边捣蛋的人。 “不准你再叫错名字!” “樊琏,你在发什么疯?”大叫声险些震坏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煞是难受。 这下总算被迫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正和疲惫不堪的身体做拉锯战,若千斤重的眼皮拉开一条缝又将再度合上。 “不准你再在我床上叫别人的名字!” “什么?那你说我说了谁的名字?”很显然的,神智半清的枫擎扬根本不记得方才脱口而出的名字是谁的,又或是,他有说话吗? “你刚刚喊了晴儿这个名字。”樊琏撇着嘴,一脸不满。 枫擎扬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那么你知不知道晴儿是谁?” “当然知道,有关你的事我怎么也会设法摸清楚。不就是那个死小鬼枫念晴的小名?都不小了,别再晴儿晴儿地叫着,好像多宝贝他似的。”酸溜溜,恐怕比腌渍的酸梅还酸上数倍。 “我不是说过别再叫他死小鬼的吗?那你说枫念晴是我的谁?” “儿子。” “既然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唤我儿子的名字?”枫擎扬觉得再和他说话会同他一般疯狂。 “在别的地方我不管,我可以让他偶尔唤唤你儿子的名;但在我床上,你只准想着我,只准叫我的名字。” 不说了,不说了,哪来那么多的不准,他又不是属于他的物品! 枫擎扬撑起倦极的身子下床。 “去哪儿?你身子不舒服就别急着下床。” 是谁害的! “和野蛮人是有理也说不通的,只会让人气得睡不着,我要再去订另一间房。” 这间房是枫擎扬订的房间,但当他睡到半夜时便会被吵醒,惊觉是他一时松下戒心,便让他趁势吻得天昏地暗;而这罪魁祸首竟变本加厉让他一整夜都不能睡、不得安宁,全身骨头至今仍发出痛苦的哀鸣。他亟欲再补眠,为了这一点他现在不想再同他计较,没精神更没体力。 他这君子目前不屑与小人斗。 “不准!我没答应你可以下床,你就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樊琏,我已经忍耐你很久了,我,枫擎扬不是你的东唔!” 趁正忙着说话喳呼的嘴一张一合之际,樊琏封住来不及紧闭的唇,热情如火的舌性急地窜入,舔吮芳唇内贝齿后方最敏感的上颚,欣喜地享受他的颤动。 他昨夜就是这么地将他吻至几乎气绝,瘫软无力地任他为所欲为;而今,年轻又不知节制为何物的他,又欲故计重施。 这成熟刚毅的男子脸颊惹上红彩时,看来似乎年轻了欢岁,与他年纪相仿,而且透着粉色的肌肤诱引着他,教他血脉为之愤张。 这样的他好美碍美得教他心醉,迷蒙的眼半开地瞅着他,逼他变成激昂的野兽,恨不能将他全吃入腹中,成为他的血肉。 “住手,我累累” 樊琏沾染新拿到、忍不住马上试用的药膏,无预警地,亦相当顺利地钻进昨晚曾好好享用过的身体里。 这弹性极佳,轻轻一压随即用劲反弹的肌理,还有线修优美的每一块方肌,如天赐般的完美。樊琏恶狠狠地咬住,留下斑斑红点,是破坏也是衬托。 无法完整言语的枫擎扬眼角垂泪,断断续续地控诉。 噢野兽,怎会有人一大早精力便如此旺盛,彷佛新的一天便是新的开始,昨天就算再累也无所谓。 因为药效及樊琏高超又卖力的技术,使得枫擎扬很快地便忘记反抗,也无力再反击,只能随着侵略他的猛兽沉沦。 交迭纠缠的肉体,淫糜气氛达至极点,轻薄的纱帐内比火还炽、还狂的温度剧烈升高中突然激烈的摆动戛然而止。 “嗯不、不” “不什么?”伴随着似雨点般滴下的汗水,樊琏仍是不改张狂。 “不停停哈哈”“不要停是吧?”这就叫明知故问,恶质本性毕露。 “嗯。”因情欲绯红的双眼,因不满足而在唇内闪动的粉舌,因难受而溢满的珠泪,枫擎扬展现难得一见的痴态。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先我下床,嗯?” “是”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去任何地方,嗯?” “是!”五指深陷攀住的结实背脊,好难过,真的好难受他要“以后凡事都要先问过我,嗯?”霸道,唯我独尊,不得反抗。 “是是”枫擎枫的神智涣散在不知名的火热处,至于他有无听进樊琏的话?不得而知。 “好,那我就给你我的所有。” “所有啊碍”枫擎扬再也听不到、感受不到,除了樊琏,什么也不剩。